“算了，想做就做吧。对我有伤害吗？”
    “没有。我以医德起誓！”
    这回，
    就连龙御霆，都多看了谢宇兴一眼。
    医德？
    这家伙还有医德？
    坑兄弟，拿兄弟做实验，这就是医德？
    真是开了眼界！
    龙御霆没说话，看了一眼孕猫——很好，这一脸鄙夷的表情估计是没信。
    没信就好，
    还不算傻。
    “那开始吧。”
    唐凌晨道。
    没人知道他信不信，
    反正，
    实验是照常开始了。
    很快，一个类似于沐落平时打游戏用的全息网游头盔的东西，被机械手抓着，套到了唐凌晨头上。
    “配合一下，戴好头盔。”
    谢宇兴目光灼灼，“对了，之后可能会有被催眠的感觉，不要抵抗，睡一觉，醒了之后，这个实验就真结束了。”
    与此同时。
    束缚唐凌晨的手铐也解开了，让他能腾出手把头盔整理好。
    再之后，
    谢宇兴又要求他把手放回去，用手铐继续拷住。
    “好了，实验要开始了，你放平心态，当自己是做一个梦就好。”
    “嗯。”
    唐凌晨带着好奇，闭上了眼睛。
    很快，
    在不知名电磁波的影响下，他的意识渐渐昏沉，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仿佛能感知到现实世界，却又朦朦胧胧，好像和梦境只隔着一层膜。
    几秒钟后，
    噗，
    膜破了。
    眼前的世界缓缓幻化——
    绿草青青，小花朵朵。
    一排小平房孤零零的立在郊外。
    风景很美，可惜无人问津。
    “孤儿院？”
    唐凌晨有些迷茫。
    只是心中的怀恋，让他下意识的跨入梦境，主动陷入梦中。
    那一天，
    阳光和煦而温暖。在那片很少有人去的草地里，半人高的狗尾巴草，将一个圆嘟嘟的身影藏得影影绰绰。
    这是一个小女孩。
    因为孤儿院的生活条件不好，女孩的脸上总是土乎乎的，看着像个丑姑娘。
    而小女孩懵懵懂懂的，也不懂得去洗。
    只是，
    望着女孩，还处于迷茫中的唐凌晨，忽然感到一阵愉悦与想念。
    “哎，臭丫头！”小男孩跑到了女孩身边，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奶声奶气的问：“好脏啊，是去玩土了吗？”
    “啊？”
    小女孩一脸迷茫。她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于是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还拽了几棵狗尾巴草，咯咯笑着挠小女孩脖子上细嫩的皮肤。
    小女孩吓坏了，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匆忙往后退，一不小心绊了脚，就摔了一屁股泥：
    “我没去玩土……你别挠了，痒……嗷，疼！”
    “来嘛，一起玩嘛，奶奶说小孩子摔摔打打没什么的。”
    男孩伸出手，笑眯眯的拉小女孩起来，特别皮。
    小女孩揉着屁股。
    唔，
    好疼啊！
    她只觉得委屈，两只眼睛水蒙蒙的快掉金豆子了，却听到小男孩说：
    “快哭啊，哭了就能洗脸了，我觉得你洗脸以后肯定超级漂亮！”
    “……”
    小女孩不哭了。
    甚至还有点生气。
    “你怎么能这样？”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很漂亮。
    “我说真的。”
    小男孩一脸认真，“其他人都不想和我玩，你和我玩，那你就是最漂亮的！”
    小女孩有点蒙。
    漂亮……
    是这个意思的吗？
    院长奶奶说的，好像和这个不一样诶。
    “那好吧，我和你玩，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嗯，你是我的女朋友！”
    “为什么要加个‘女’？”
    “因为……”小男孩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啊！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是我‘女朋友’！”
    “嗷，我明白了。”
    小女孩恍然大悟，甚至还能举一反三：“那你就是我‘男朋友’嘛。其他小朋友也不和我玩，说我脏。”
    “嗯，我是你男朋友！”
    小男孩笑眯了眼。
    天朗气清，只是偶尔飘过的一朵云彩，让湛蓝的天空有些忧郁。
    时间戳仿佛戳回了当年。
    那个时候，
    女孩没死，
    他们都还小。
    哪怕生活很苦，唐凌晨的幸福感，也溢满了整个梦境空间。
    “嗡~”
    数月一晃而过。
    忽然，天雷滚滚。
    雨未下，乌云先至！
    空气中布满了不安的因子。
    小女孩正和男孩在无人问津的后院里找蒲公英，一方面是想吹它的种子，而另一方面，也是想挖点蒲公英的叶子回去，可以当苦菜来吃。
    “喂，小糖糖，这个开小橘花的是蒲公英吗？还没结种子呢。”
    小女孩比较‘脸盲’，认不出草。
    男孩抓着一把菜叶子噔噔噔跑过来。
    “咦……好像是呢，揪几个叶子好了，小花不要摘了，会结种子。”
    “噢，行吧，那我摘了。”
    “嗯，好像快下雨了，咱们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女孩有些迟疑。
    磨蹭了半天，女孩也不想回去，抬头望天，一脸的好奇：
    “小糖糖，我还没淋过雨呢，我想试试！”
    “走吧，淋雨会感冒的！”
    “可我好奇嘛！你就在旁边看着，我感冒了还有你嘛，把我背回去就行了，奶奶那里有药的。”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
    想了想，终于点头。
    “那好吧，就淋一小下，感冒会难受的。”
    “欧耶！小糖糖你最好了！”
    只是。
    最终，两人等到的不是雨，而是滔天大火！
    火星是从前院烧开的。然后厨房里的油桶倒了，火星瞬间窜的老高！
    远处，
    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在拿着桶倒什么东西，之后火势就迅速扩大了无数倍，滔天的火焰几乎笼罩了整个孤儿院！
    除了，
    后院。
    因为这里平常根本没人，除了一地的杂草外，没有其他易燃物品，火就还没烧到这边。
    而小男孩，
    懵了一瞬，又低头看了看四周的杂草，脸色一变。
    “臭丫头，快跑！”
    他拉起人就跑，眼看女孩还愣着，他一把背起女孩，直接从平时捉迷藏的隐秘小道里跑出了孤儿院！
    远处，
    一个由火焰组成的包围圈，在地面油光的引导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孤儿院包围而来，将往日的欢声笑语处，变成了人间地狱！
    外围的火，没有缺口。
    无路可逃！
    “糖……糖糖，着火了？！我感觉好呛……”
    小女孩声音惊恐。
    男孩则是脸色严肃，咬了咬牙，看着远处的火势，觉得不能再等了。
    “臭丫头，你听清楚了！
    一会儿，我保护你穿过去。
    一过去，你就跑！
    跑的越远越好！
    这场火，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不能让人抓住，听到了吗？”
    “啊？那你呢？”
    小女孩懵了。
    她看着远处的滔天巨焰，
    光是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烫的温度，穿过去不会疼吗？
    可那些火，好像还在往这边烧。
    “我有我的办法……好了，没时间说了，我要穿过去了！”
    小男孩改‘背’为‘抱’，把个子矮他一头的女孩抱在身前，两个人在泥坑里滚了一圈后，就冲进了火焰！
    之所以滚泥坑，
    也只是为了图个心安，男孩想着，泥坑里的泥那么湿，总是能遮挡一下火的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天上的乌云，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呼——！”
    泥人一般的男孩，如同一阵风，又像是飞蛾扑火，冲进了火焰！
    “嘶……好痛！”
    男孩痛苦地大叫起来。
    小女孩有些慌了，挣扎着想钻出来，“糖糖，要不你把我放下……”
    “不行！你别乱动，我要带你出去！”
    男孩的信念异常坚定。
    小女孩怔怔的愣在那里，缩起身子，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火势越来越大。
    深入骨髓的痛楚几乎要让男孩彻底疯掉。只是，怀里的温度告诉他，他要送她出去！
    一定！
    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此刻，
    梦，似真似幻，男孩眼里的火焰已经模糊。
    梦境在大脑的剧烈活动下，几乎崩塌。
    人却已经……陷入泥沼。
    现实中，
    实验室里。
    “一……一千倍？九百九十九……九百倍？！！！”
    谢宇兴盯着机器上显示的数字，整个人呆若木鸡。
    实验床上，
    沉睡中的唐凌晨，眼皮轻轻颤动，汗如雨下，然而各项生命体征却十分稳定，显示着他顽强的生命力与意志力。
    手臂上，
    狂暴药剂一滴一滴的缓慢落下，每一滴，浓度都在增加！
    然而他，
    还在梦里！
    “怎么了？什么九百九十九？”
    沐落一脸好奇的凑过去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唐凌晨好像没什么变化。
    就是躺在那里，出了点汗，沐落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药剂的稀释倍数。”
    “what?!”
    这下子，沐落也震惊了！
    999倍？！
    唐凌晨？！
    “你不是逗我吧？赶紧给他关了！这不是受罪吗？！”
    “别急。”
    谢宇兴目光灼灼，表情充满狂热，“我想知道，人的执念，极限到底在哪里？！而且……
    狂暴药剂，造价高昂，药剂本身也是秘密。往常，这种药根本不会给外人喝！
    这一次，可能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接触药剂的机会。
    难道你想让他放弃？
    这可是能增长实力的！”
    沐落咬了咬唇，脸色犹豫。
    好像有道理啊。
    唐凌晨的技巧什么的都足够，唯一的短板就是身体素质，这一次，确实是个机会。
    在她的犹豫中，
    梦里，男孩仿佛接近了终点，看到了火势的尽头，也看到了外面荒芜的郊区。
    还好，
    这个方向没有人，他可以安全的把女孩送出去了！
    男孩的视线已经模糊。
    恍惚中，
    他听到女孩慌张的喊声：“糖糖！唐凌晨！你醒醒，我们出来了！出来了！你不要死，我背你去医院！已经下雨了！火灭了！”
    是的，
    火灭了，但孤儿院已经烧没了。
    除了唐凌晨肯牺牲自己成全沐落之外，
    没有人，在这次火灾中生还！
    包括，
    孤儿院的院长奶奶——那个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和蔼老人。
    “出来了……就好。”
    小男孩强撑着意识，虚弱的笑了笑。
    泥水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相反，大火差点把泥水烤成陶瓷，阻碍了他的行动，而唯一的好处只是他没引火烧身，成功换取了她的生还。
    皮肤，被陶瓷烫得如同血色。
    “臭丫头……”
    “孤儿院没了……你以后要找户好人家……不要被坏人拐跑了……”
    “我……”
    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并没有发生。
    他太累了，
    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嘱托这两句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嘱托给她。
    可惜，
    已经没有了机会。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现在这扇窗户关了。
    永久的关了。
    仿佛，对她的告别，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
    “两……两倍！！！”
    谢宇兴失声惊呼，看着唐凌晨的身体，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而且，
    最为重要的是，
    这是浓度两倍！
    而不是稀释度两倍！
    现在的药剂，已经是浓缩版的了！而不是稀释版！
    这意味着，
    唐凌晨的意识强度，已经完全超过了龙御霆！
    全面反超！
    谢宇兴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难道……
    头盔回溯记忆，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
    能挖掘人的意识潜能？
    这时，
    伴随着“嘀”的一声，实验自动结束，头盔停止了工作，而唐凌晨的生命体征，也在一瞬间降到最低点。
    沐落不经意瞥了一眼，
    却惊恐地看到——
    心电图，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唐凌晨？！！！
    卧槽卧槽……
    老唐！小唐子！你不能挂啊！赶紧醒醒！该醒了！你不要吓我啊！你再不醒我该让你吓死了！！！”
    沐落冲到了营养仓旁边。
    再也顾不上考虑是否会影响机器的检测，她整个人趴在玻璃上，抬手把玻璃拍得砰砰作响！
    谢宇兴同样脸色一变。
    “让开！我给他做心肺复苏！”
    “那你快点！唐凌晨不能死！”
    沐落声音里几乎有了哭声。
    手还在砸玻璃。
    一个恍神，她一拳头砸上去，玻璃碎了，尖锐的玻璃扎穿了她的手背，加上沐落心里难受，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不该犹豫的……是我的贪心害了他……”
    “不要吵，当务之急是救人。”
    龙御霆沉声说了一句，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便走到躺着的人旁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