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漂亮。”
“那我们今晚来玩。”
阔别多年,即便中间偶有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夏楚几乎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座自己出生并长大的城市如今变成什么模样。朝阳门又起了几座高楼,广告牌常换常新,大概因为快过年了,建国门桥上挂满了喜庆的灯笼,夏楚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繁华都市,目光渐渐收回,落在乐维身上。
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他微笑着,十指扣紧。
两年前乐维买了个别墅,地段不算太偏,房子不算太大,难得的是在北京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别墅还能带个挺大的院子,足球踢不起来,打个篮球却没问题。想到夏楚和女儿要来,乐维重新规划了房间,重新做了遍装潢,想到夏楚曾经非常喜欢的那个纯白色没法洗脏了直接扔的沙发,他狠狠心,把家里用了两年的旧沙发换了,换了个堪称奢侈品的。
一进门,果然夏楚啧啧了两声,表示很满意。
与黄悦医生聊过后,乐维偶尔会想起夏楚深陷抑郁的那两年。他一走了之,与国内切断一切联系,后来更是病得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际。乐维猜测,夏楚工作后,大约就再也没尝过缺钱的滋味,可是在美国那两年,国内的存款没带过去多少,本身又没有工作,坐吃山空。自己要治病,sophie早产,也要补身体,吃喝拉撒住,恨不得喘气都花钱,他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怪不得稍好一点,夏楚就念叨着要投入工作。再不赚点钱,他和sophie要喝西北风了。
夏楚回国了,各方面都闻风而动,从他回来第二天开始,四方宴请就没停过。宋溪山首先摆了一桌,李再琦叫上狐朋狗友再来一桌,方小茂也撺掇着请客,还特地嘱咐把孩子带上。sophie的乖巧可爱妙语连珠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见面礼大红包收了不计其数,小小年纪竟一跃成为富婆。
乐维越到年前越忙,有时候陪夏楚参加酒席,有时候实在排不开,人不到礼到。不过他还是努力挤啊挤,挤出时间,陪sophie去动物园看了大熊猫。天冷,大熊猫不爱动弹,sophie看得不尽兴,乐维想了想,说春天吧,暖和点的时候,叔叔带你去成都大熊猫基地看熊猫宝宝。
疯够了,晚上sophie还没听完睡前故事就打起小呼噜。夏楚给她掖好被子,回到隔壁房间。乐维还在看剧本,顺便把某几场戏试着演一遍。夏楚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得乐维不好意思了,自己笑场。
“你这么看着我,我演不下去。”乐维笑道。
“在片场的时候看着你的人更多,你怎么就演得下去?”夏楚反问。
“那能一样吗?他们是用看同事的眼神看我,你是用……”乐维搂过夏楚的腰,抱着他,叫他坐在桌子上,“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他们接了声色旖旎的一个吻。
双唇分开,尚有条暧昧的水色丝线牵连。夏楚双臂环着乐维的脖子,眼神似笑非笑:“明天韩松请我吃饭。”
乐维圈着夏楚的手臂顿时僵了僵,下一秒梗了梗脖子:“去呗,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见个面吃个饭很正常,你不用特地跟我说。”
“是吗?”夏楚打量着乐维的表情,乐维欲盖弥彰,松开对他的怀抱,走到一边倒水。凉水倒了一整杯,乐维咕咚咕咚,喝得整个房间都是咕噜声。
喝完了,乐维仰头斜了斜天花板,声调非常生硬:“几个人吃饭?去聊什么啊?”
“就我们两个,不聊什么,叙叙旧。”夏楚故意绕到乐维面前,叫他看着自己,“你不介意哈?”
“我、我当然不介意了。哈哈,咱俩孩子都有了,我还怕这怕那的吗?”乐维嗤笑,“我跟你说大男人就得心胸宽广,谁还没个前男友前女友吗?连这些东西都容不下可还行?去吧去吧,没事,好好聊,好好叙旧,不用介意我。”
“哦~”夏楚慢条斯理地拖长调,点点头,“好的。”
说完他就洗澡去了。
洗了十几分钟,围着浴巾推开门,乐维臊眉耷眼等在门口。
“那个……”乐维欲言又止,“你们明天去哪儿吃啊?”
第二天,夏楚拖着乐维一起去了。
临出门乐维还在装腔,说你们老朋友叙旧,我跟着去当什么电灯泡?哎呀不去了不去了,你们俩好好聊,聊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夏楚信他才有鬼,要是不让他亲眼看一看,他能用醋活活把自己酸死。
到了约好的餐厅包厢,巧了,韩松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坐着他的现女友。
两拨人见面,各自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笑。
大家叙旧。
过去的趣事聊了一箩筐,如今的生活又做了简单汇报,一餐饭笑语不断,大家如今的生活都过得很好。散局之际,韩松状若无意,叫夏楚有空去一趟新城娱乐,夏楚也没当大事,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回了车上,乐维问:“韩松叫你去公司干吗?”
“当年我去美国以前,只草草签署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很多后续手续都没有办,金钱和账目也没有搞清楚。韩松的意思是,当年的转让协议作废,如果我真的想抽身,我们重新签一份协议,他按现在的股价给我折现。”
夏楚离开第二年,新城传媒按照他之前制订好的计划成功上市。韩松不具备经商的天分,可是因袭夏楚掌权时的规定,凡事尽力而为,几年里,也将当年的新城传媒打造为今天赫赫辉煌的新城娱乐集团。
“也就是说,你在旧公司那儿还有一笔钱?”乐维问。
夏楚轻笑:“一大笔。”
“那你当初干吗不把股份折了现再去美国?有了这笔钱,后来你的日子也不至于捉襟见肘。”乐维有时候真不能理解夏楚——这人大部分时间都冷静理智,偶尔任性起来,简直不计后果。
“折现需要时间,中间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曲折,我一心想逃开,哪有耐心等?”夏楚别过头,轻叹,“而且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记得抓一张银行卡带走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