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碧瑶顿了一下，目光打量着秦笙歌的神色，继续说，“而且，你可能也听说慕卿开始相亲，准备结婚的事情了。他对朋友讲义气，对你的事情肯定放不下。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你作为慕家的女儿，慕卿的妹妹，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好过以后惹来流言蜚语。笙歌，你说呢？”
    秦笙歌一怔，看着冯碧瑶。
    她忽然都明白了。
    上流社会中谁都知道她今时今日是什么处境，谁都不想多沾惹她，惹来话题。这个时候，冯碧瑶却突然来找她，突然提出让她做慕卿妹妹的话题。之前还在疑惑的秦笙歌，现在明朗了。
    其实冯碧瑶是在为慕卿的婚姻铺路，不想让她这样一个被慕卿太过关注的异性朋友，一个满身话题又落魄的女人，干扰了慕卿以后的婚姻生活。
    也许冯碧瑶是真的在同情她，想让她做慕家的女儿。也有可能，冯碧瑶只是用这个理由当幌子，让她自己识趣地从慕卿身边离开。
    不管冯碧瑶是什么心态，对秦笙歌来说，她都只会是一个选择。
    离开……
    离开慕卿……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可悲可笑的暗恋者，她都要离开……
    “慕夫人，”之前疑惑迷茫的眼神，此时清冷了几分，秦笙歌依然恭敬地说，心里拉扯着撕裂的痛，“还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真的无意当慕家的女儿。也请您放心，我会保持和慕卿的距离，不会再和他走近，也绝对不会去干扰他的婚姻。”
    听到秦笙歌坚定的话语，冯碧瑶眸底闪过一抹满意，却还是又做出无奈怜惜的样子，看着秦笙歌说，“笙歌，你不要误会了，伯母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地帮助你……”
    没等冯碧瑶说完，秦笙歌从长椅上站起来，对冯碧瑶微微鞠躬，道，“真的谢谢您的好意，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好吧。”冯碧瑶无奈地叹息了一口，也站了起来，“你这么坚决，我也不勉强了。”
    冯碧瑶又低下声音，对秦笙歌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愿意，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没对你说过这番话，好吗？”
    秦笙歌看了冯碧瑶一眼，轻轻点下头。
    她明白冯碧瑶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要对慕卿提起这件事。
    她当然不会去说，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卑微……
    还是对冯碧瑶礼貌地笑了笑，秦笙歌转身走出了凉亭，眼角含着一直隐忍的剔透的泪，脊背却还是挺得那么直，那么倔强……
    看着秦笙歌离开凉亭，走进了她的住所，冯碧瑶也走出了凉亭，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夫人，现在去哪？”司机回头问冯碧瑶。
    “回家。”
    冯碧瑶靠在座椅上，再也不抑制唇边得意的笑。
    秦笙歌刚才那番话，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冯碧瑶当然不是真心要让秦笙歌进入慕家，当她的养女，她才不会做那种养虎为患的事情。
    来找秦笙歌，来对秦笙歌说这番话，不过是冯碧瑶想要给秦笙歌一点提醒和警告，也要让秦笙歌清醒地认识到，慕卿要结婚了，不会和她再这样毫无意义地纠缠下去。
    目前看来，冯碧瑶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枉费她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地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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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姐，你没事吧？”
    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秦笙歌，脸色非常苍白，周姐不由地担心问道。
    “……没什么。”秦笙歌撇过头，飞快擦掉眼角未干的泪水。
    “是面试不顺利吗？”周姐安慰道，“没关系，这个不行就试试下一个，总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嗯。”秦笙歌含糊地应着。
    今天面试的公司确实不能再去了。那是慕卿安排的，是他给她的施舍。连同他的大哥，他的母亲，都来给她施舍，这样的“恩惠”，她无力承受，也没有资格再承受。
    不只是工作，还有负责照顾妈妈的周姐，还有她们现在租住的这个房子。
    这些，都是慕卿给予的施舍和恩惠，她都不能再要了……
    “周姐……”秦笙歌颤抖地开口。
    “秦小姐，怎么了？”周姐刚要问，忽然想起还在锅里炖着的汤水，赶紧说，“先等等，我去把火关了，一会要给你妈妈进食。”
    说着，急性子的周姐也不等秦笙歌说话，跑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又见周姐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走进了夏薇的卧室。
    秦笙歌跟了过去，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周姐脱掉夏薇的衣服，给夏薇轻轻擦拭身体，非常专业，也非常认真。
    正如陪护中心的资料上写着的那样，周姐是一个难得的极好的陪护人员。
    看到秦笙歌，周姐一边擦拭，一边笑着说，“秦小姐，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秦笙歌顿了顿，轻声说，“……没什么。你忙吧。”
    回到自己房间，在呆愣好几分钟后，秦笙歌也终于无力地仰躺在床上。
    抬起胳膊，又落下，在手背掩着双眼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只有傲骨的她，真的想把慕卿施舍的一切都还回去，不管是周姐，还是这间租住的房子。
    可是，刚才，在看到周姐细心照顾妈妈的时候，秦笙歌还是忍住了要让周姐离开的话。
    她要工作，她需要周姐在这里照顾妈妈。妈妈同样需要有人陪在身边，让她健康地等待醒来的一天。
    还有这套房子。手里没多少钱，一时之间，秦笙歌也很难再找到这么舒适又合适的房子了。
    没了爱情，她竟然连骨气都没了，竟然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享受慕卿给予的施舍，如此可悲了……
    就当是现在借他的吧。
    她欠他的，她一定会还给他。
    因为爱他，所以她不想欠他任何恩情。
    这样，在未来可以做到不爱的时候，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牵绊……
    【慕卿，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么可悲的样子……】
    泪水更加奔腾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