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眯了眯眼眸，道，“妈怎么说？还会让南溪给你介绍吗？”
    听出大哥这是想维护大嫂的意思，不想让大嫂再揽下这种难为的活，慕卿说，“放心，我跟妈说了，以后让她自己帮我操持，以免我看到大嫂时尴尬。我想妈应该不会再找大嫂帮忙了。”
    “嗯。”慕璟低声应道，语气也稍稍放松了些。
    慕璟从昨天早上出门就没回去过，也没和楚南溪联系过。直到刚才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冯碧瑶给楚南溪安排了这样的差事。
    这种事情不是楚南溪喜欢做的，她甚至连朋友都没几个，又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情。如果慕璟能够早点知道，会帮她拒绝。因为他知道，不管楚南溪心里有多么不愿意，对冯碧瑶的要求，她也一定会尽力去做。
    这就是他的妻子，慕家的大少奶奶，对婆婆言听计从的儿媳妇。
    慕璟不喜欢她这样的言听计从。这样的她，只会在不断提醒他，她嫁给他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合适，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一场交换。用她的婚姻，用她不真实的一面，去交换楚家的安好。
    如果在一开始，慕璟就知道和她婚姻，只是楚南溪和自己母亲之间的一场交易，那他就不会……
    不，他还是会娶她。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慕璟心底就有个声音在说，“就是她。我慕璟的妻子，就是她了。”
    在与楚南溪相亲之前，慕璟从冯碧瑶嘴里听到的楚南溪，是一个性情温和又娴静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并不是慕璟中意的类型，虽然看照片上的她，就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吸引感。
    可慕璟还是去了。出于对母亲的尊重，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去见一见也无妨。
    其实那天，慕璟早早就到了。在他看来，对一个人的观察，最准确的判断就是旁观者清。
    在楚南溪走进餐厅，坐在约定的座位上时，慕璟正坐在二楼，往下打量着她。
    仅是一眼，看她那样淡然微笑的样子，光线下那么透亮的眼睛，一股从灵魂深处涌上的轻微颤栗，让慕璟知道，楚南溪不是冯碧瑶所说的那种女人。
    在看似温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对世事清冷淡薄的心。
    无欲则刚。这样的女人，才足以匹配慕家，不管是风雨还是阳光，才能和自己并肩前行。
    就在二楼看着她，看得都有些失神了。等慕璟意识到自己该坐在她对面时，早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见过几次，他们很快就结婚了。结婚三年，虽然慕璟总觉得离自己想要的还差点什么，可是和楚南溪朝夕相对的日子还算美满，慕璟也没有再深思，只要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就行，直到……
    “大哥，”慕卿想到什么，说，“你是不是和大嫂吵架了？”
    慕璟一怔，微微蹙眉，道，“怎么这么问？”
    稍顿一下，慕璟又问，“是南溪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慕卿说，“就凭大嫂的性情，你觉得她会对我说什么吗？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好像你最近在冷落大嫂一样。以前你在家的时间总是比我多，可现在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不着家。”
    “我没有和南溪吵架。你也说了，”慕璟扬了扬微酸的唇角，说，“你大嫂那样的性情，也不可能会跟我吵架。只是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在家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你以前也说了，不管工作有多忙，也不能忽视家庭。所以啊，是不是真没和大嫂吵架，你自己清楚。”
    慕卿狡黠一笑，然后放低了声音，又说，“刚才大嫂在那陪我们时，我看她脸色很不好，很憔悴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女人嘛，有什么问题哄一哄就好了，大嫂又不是会计较的人。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放低一下姿态，主动一点。你们结婚这几年，大嫂整天陪着我们那个挑剔又严厉的妈也不容易，需要你做丈夫的多一点关心和爱护。”
    慕璟在这端怔了怔，漆黑的眸闪过复杂的光，想要抑制，却还是绽放了。
    “她看上去不好吗？”慕璟低沉问道，语气有些担心，又在期盼着什么。
    “对啊，很不好。”慕卿提高了音量，说，“我看大嫂应该不舒服，所以那么早就提前走了。大哥，你要是今天不怎么忙，就早点回家看看大嫂。她的性格，大概病了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嗯，我知道了。”挂电话之前，慕璟又问，“知道她离开后去哪了吗？”
    “不清楚。不过大嫂好像没有开车来。”
    慕璟往窗外看了看。
    天边正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这种天气，若是在闹市区，恐怕很难打到车回家。
    看着那片乌云，慕璟也不由地开口问道，“你们约见的地方在哪？她走了多久了？”
    挂了电话，慕璟没有犹豫，拿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慕总，您要出去吗？”在外面的助理看到慕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赶紧迎上去，又紧紧跟着慕璟急促的步伐。
    “嗯，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在楼下等我。”
    “可是，慕总，”助理担心地看着慕璟疲惫憔悴的脸，说，“您凌晨一直在开远洋视频会议，一整晚都没睡觉，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按我说的去做。”慕璟迈开长腿，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慕卿一番话提醒了他。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婚姻，家庭，生活。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他们都将一起度过。只要他们是在一起的，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只有彼此，只要她肯一心一意地留在自己身边，他又何必非去计较这场婚姻最初的目的。
    他不该这么小气的。
    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小气过。甚至为了气她，激她，故意在自己的领口上留下女人的印记，故意让她怀疑自己晚归的去向，故意做了那么多幼稚可笑的事情。
    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吧，想证明自己在她眼里，可以是不一样的存在……
    是她，也只有她了，竟让他变得不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