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姑娘一脸的天真无邪,还央求我跟她讲讲外面的世界,我真害怕,正讲着讲着,忽然暴起,直接将我刺死。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纯洁的小女孩,我又怎样狠得下心来,编造理由拒绝她呢?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被命运玩弄,如果不是渔夫,现在估计已经是葬身海底了,就算是不葬身海底,可能被鬼魂支配,也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坐在我旁边的一把小凳子上,双肘靠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脸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点也没有昨晚的杀气,但是我的潜意识里边还是又些许排斥的。
看着旁边的百里赦单手托着腮半倚在桌子上,饶有趣味地看向我这边,我又气又无奈,紧接着闲置在一旁的另一只手竟然给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且竟然弯着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我忽然心生一计,“你看呀,我给你讲了这么多故事,都是小山村的,哥哥住在城市里经历的东西可比姐姐多得多,要不让哥哥跟你讲讲?”
说罢,我眼睛往百里赦那边瞟了瞟,百里赦皱着眉头一脸的“算你狠”。
我这不也是为了一会儿她突然异化吗?异化后的攻击对象是我呀,如果在我面前,他便可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我出手。
但是在百里赦面前,她要攻击我至少得转身吧,我在背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什么别的变化,我一定能够一举将她身体里的鬼魂给制服住的。
现在我和百里赦基本上可以用眼神交流了,我看着他来来回回向他们使了使眼色,百里赦就懂了,给我比了一个“好”的手势。
我学着百里赦刚才的样子,举起自己的右手,嘴角微扬,面带笑意,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其实百里赦讲得故事都还不错,我倒是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觉得再来几个孩子他一样能够将他们哄住,我有一种父亲在跟孩子讲故事的感觉,意识没有受阻,慢慢地流淌,我不禁想到了他是怎样哄孩子睡觉的。
我打了个机灵,想得还真是远,连孩子都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有孩子添乱的,我们两个都护全不好自己。
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尽管故事很好,但是我应该明白我的任务,我要怎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一跃而起,还要考虑到事情的周全性,万一这孩子无声无息中就变异了,而且还有了意识,攻击的对象不是我,而是百里赦,那情况就更是糟糕了。
毕竟百里赦现在完全没有防备,若是姑娘一掌上去,指不定……我不想继续思考下去,若是百里赦在没有恢复法力的时间之内出现了意外那就是我护全不周了,我应该会恨自己的。
背地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回将元气运输,现在我的状态几乎是饱满的,就等待她变异了。
我还是太紧张了,昨夜姑娘变异的时候已经是月亮在人的头顶上了,现在太阳西沉,离昨夜的那个时间还有很久。
直到太阳完完全全沉下去,姑娘的感觉也太准了,应该是每天都固定在这个时候做饭吧。
就这两日,我和百里赦住在渔夫家里,已经完全摸清楚他们的作息规律了。
只要太阳一下山,姑娘准去做饭,而他们父女俩也早已是心有灵犀了,饭刚好,父亲就会摇着小渔船从海上归来,这时候姑娘就会带着两支大桶出门,靠着记忆走向固定的位置,和父亲一起收鱼。
今天也不例外,百里赦的故事讲得再好,都不能打破他们的作息规律。
我现在巴不得她快一点变异,我好快一点出手,真心体会到了古人为什么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我现在就是。
“你不要太紧张了,当初和蔡琳陈猛出去执行的任务可比这困难多了,也没有见你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百里赦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嘲讽我。
“当初蔡琳和陈猛,他们两个可是道中高手,我和他们在一起完全是一个拖油瓶,基本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在该出手时,尽自己全力就行了。哪像现在根本就没有靠山,我一个生活了十九年的普通姑娘面对的可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鬼魂。”
百里赦只是眼带笑意,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你还是给我加油吧,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索性从凉椅上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坐在了百里赦的旁边,双眼和他保持着同样的高度,让他的眼睛刚好投射进我的双眼。
感觉刚才他跟我讲的什么别紧张都是虚情假意的,我要他看着我的双眼说话。
“如果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现在应该就不会担心法术的问题了。”百里赦的双眼中倒着我的影子,而我的眼睛里应该也是有百里赦的吧?
他现在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发现他总是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糊涂话。
“你说什么?”我表示没听懂,想让他详细一点说。
“没什么,你一定能行的,加油。”
又是敷衍。
海上的夜来的很静,却又是很壮美,海岸线上的夕阳烧红了整片天空,偶尔几只成群结队的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渔夫还是一脸的喜悦,但是望着正在专心收鱼的女儿,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了。
我和百里赦在这里虽说是白吃白住,但是为了报答他当初的救命之恩,我也会主动地过去帮忙,收鱼收网,而百里赦就像是贵家公子的命,一天到晚不是躺在凉席上,就是坐在凉椅上。
毕竟身体虚弱,他要出来收网,我也会阻拦的,保护好自己,不成累赘就行。
收完网后,我跟着姑娘一同进屋摆桌子了,回头看渔夫的时候,他正孤寂地坐在小船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夕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落寞的背影,不管想什么都带着一丝哀愁。
今晚又是鱼汤,我发现只有最穷的家里边才会天天喝鱼汤,因为别的东西都舍不得煮来吃掉,而是拿去卖钱。
因为要保持鱼汤的鲜美,所以现在大家都回屋了,姑娘才提着桶抓出一条刚捕回来的鱼,放进盆子里边,拿起旁边的刀子,直直地想鱼刺去,我知道一般杀鱼都是要想将鱼头拍晕的。
这一刀下去,不仅那条鱼在痛苦着,不停地扑腾,就连站在一旁的我都目瞪口呆,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抓住之后,一刀刺向我心脏蛇引花之处,“噗呲”一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等等!我怎么想起昨天夜里,渔夫好像说他家的姑娘连鱼都不敢杀的,为什么现在那么轻车熟路?
难不成渔夫没有见过姑娘杀鱼?
不会的,之前渔夫在外面杀鱼的时候,姑娘都没去,以她的性格,能帮父亲分担一点是一点,如果敢杀鱼肯定就帮忙去了,那还用得着我一个生人去碰鱼?
所以,现在面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姑娘?
我有些发愣,将手掌抓起,慢慢地感受她体内的元气是不是正常地运行,紊乱的,没有一丝规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和平时是一样的。
正在我专心致志地探索着她身上气息的时候,她一个转身,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当看到她一双空洞的眼睛时,才放下了戒备。
“姐姐,我感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摸着自己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脏,“没,没事。你继续,我就看看。”
姑娘“嗯”了一声,继续手中的工作,是我想多了。
我捂着胸口,有些羞愧地出了厨房,自己还是没有练就出一颗处变不惊的心,遇到事情还是很不淡定,我这样要是放在剧情里边肯定活不过两集。
百里赦见我这样子,也好奇地问了问情况,我如实回答,他低眉一蹙,“注意一点。”
不是我昨天晚上听错了,真的是渔夫自己说的,百里赦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如同往常吃饭一样,姑娘颤颤巍巍地端着碗走了过来,我连忙过去接了放在桌子上,如果她这副模样真的是鬼魂装出来的,我还是比较倾佩的,至少是有模有样的。
渔夫一点也没有注意自己女儿有什么变化,所以难道是我们多虑了?
我望了望门外,太阳已经完全沉下海去了,百里赦现在可以任意出行了,而月亮也要马上出来了。
渔夫看着我望着窗外,也顺着我的眼神,移了过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哎,过了明日就好了。”
我知道渔夫的意思,对呀,过了明天这天气就阴下来了,说不定还会来场暴风雨,不过暴风雨之前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暴风雨。
一直将晚饭结束,姑娘还没有什么显著地变化,现在她成了我们眼中的焦点,而她自己却是浑然不知的。
也如同往日,所有人都吃完了,姑娘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
百里赦无声无息地就溜达了出去,我也没有跟着过去,他应该也是想出去透透风吧,一整天窝在这不大的小鱼屋里边也真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