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太医们赶紧上前扶住。宫人赶紧前去收拾。
萧景瑞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吓了众人一跳。他此时面色如土,唇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原本清瘦的身体越发瘦削了。
但他还活着,就像是一具早就腐朽的身体中却还有生机般的诡异。
他定定看着自己的血,苍白的面上浮起诡异的笑容。
太医们赶紧要将他扶在床上歇息,萧景瑞忽的一把将他们统统推开。他病弱之躯不知哪来的力气,那些太医们统统都被推了个踉跄。
萧景瑞阴沉沉看着他们:“都叫嚷什么?朕,还没死呢。”
太医们被他的目光吓住了,唯唯诺诺低头不敢仰视。
萧景瑞喘息了良久,这才道:“朕不会死,朕也不能死。如今这朝堂不稳,天下不稳,那人……呵呵……”
太医们听得他喃喃自语都纷纷低头不敢对视。他们心如明镜,如今周朝国中大乱,各地有异心的藩王们占地为王,有野心的镇边将军们则一个个各有盘算,互相争夺。周朝好不容易从乱世定鼎中原不到两百年就岌岌可危。
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萧景瑞念叨了一会儿,太医们与宫人们不住的忙碌,朝臣们前来奏报。
忽的,又听得里面传来好大的声响。宫人们抖了抖,太医们还没赶上前,就听见萧景瑞咬牙切齿的声音。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这个逆贼去了秦国!你们还不让朕杀了他们江家上下,现在养虎为患,他去了秦国……”
大骂之后是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撕心裂肺,像是心肝脾肺肾都要跟着吐出来。
太医们想进去又想起萧景瑞的严令而不敢贸然前去。
终于,简短的朝臣们奏报过去了。太医们赶紧上去伺候,可没想到令他们大大吃惊的是,萧景瑞看起来很不好,非常不好,但是他却双目炯炯有神,甚至令人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他甚至对惊呆的太医们露出笑容。
太医们被他的笑容给惊了惊,赶紧前去看诊请脉。没想到萧景瑞却是一把推开太医的手,道:“把你们所有能开的药方都开来。”
太医们战战兢兢:“皇上……此为何意。”
据他们所诊,萧景瑞的身子极差,不知被什么伤了元气,一直无法康健。可以说萧景瑞的五脏六腑都有毛病,是以令太医们十分头痛。因为用药大概只能医治一两种病症,无法医全部。这种需要长期的调养和药汤温补慢慢补回缺漏。
但现在萧景瑞要让他们所有的药方都开来,这难道是要一次性吃下所有的药吗?
萧景瑞不看他们战战兢兢的面容,他冷淡道:“朕说的话没听清楚吗?”
太医不得不劝道:“皇上,这药方与药方有的药是相冲的,一旦相冲对龙体有损耗,实在是……实在是下下之策!”
萧景瑞冷冷道:“相冲又能怎么样?相冲就用别的药压下去。朕相信诸位爱卿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朕这个身子左右也活不了多久了,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试。总好过你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来得好。”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个法子无异于服下虎狼之药,等于服下毒药,为的就是镇住五脏六腑的病症。这……这也许短暂时间可以让萧景瑞好像好起来,但一定会提前夺走他的性命。也就是说,服用了虎狼药之后也许精气神会渐好,但一旦到了极限便会顷刻暴毙。
这……无异于自杀!
萧景瑞吩咐完了太医们后便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他只盯着手中的奏报不放。
他的唇角勾起阴沉狰狞的笑容。
江墨轩,龙墨炫……呵呵,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他又出现了!他果然在秦国!他果然要准备向自己复仇了。
……
在一日天高云淡天气晴好时,龙墨炫带着三千纳罕王族的战士到了秦京之中。秦帝龙华天以亲王之礼迎接之。
在文武百官面前,在远道而来的纳罕王族的战士面前,龙华天与龙墨炫宛若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携手入京。
百姓们想象中的不和压根没有出现。君臣赤诚相待,若说书人口中般贤明。
在人潮拥挤的御街上,一道倩影悄悄离去,很快有人填补了她的空缺,兴致盎然追着看热闹的百姓们涌了进去。
……
龙墨炫因为战功卓著,打败了喜欢到处劫掠侵扰的霍木族而被龙华封天为“将军王”,统领三军,将在外可不受君命,另外还赐封沃野千顷,马匹牛羊无数,还有各种奴仆与美人。
龙墨炫受了,但唯独对美人歌姬等一一退还。龙华天知他脾气,假意稍稍埋怨便不再勉强。
将军府中俨然成了秦京中最热闹的所在。前去拜访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甚至有从西域楼兰过来的西域人也慕名而来。
不过,在这熙熙攘攘中, 有一天龙墨炫穿着常服与江叔到了府邸旁边的一处清幽院子。
……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这在秦国的夏日来说十分珍贵。
因为水汽氤氲中,原本风沙荒凉的西北天气也变得温柔。沈静蓉坐在窗边沏茶,她娴静得犹如一朵临水的水仙花。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位玄衣男子撑着伞大步走来。雨势很急,他身形却很稳。伞下他俊魅的眉眼如刀削斧刻般深刻。
他很快走到了院中,闻到熟悉的茶香后脚步却微一顿。再拐过一个拐角影壁就能看见人,可在这个时候他竟不是是该快点还是慢点。
雨打在伞上,淅淅沥沥滴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
那水晶莹剔透,望久了仿佛是她的眼泪,点点滴滴都是她梦里的眼泪。
“是姐夫吗?”拐角的屋檐下传来柔柔的声音。
玄色身影抬头,正是龙墨炫。
他定了定神,慢慢踏过水洼走了过去。屋檐下,沈静蓉一身翠绿,宛若要化成在这夏日院中。
她柔柔看着龙墨炫,轻声叹道:“姐夫,这还是我第一次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