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沈青在夸沈静月,暗地里好像是在讽刺自己碌碌无为,沈璧的俊脸上一阵尴尬。
他故作不屑:“姑娘家家的,还是待字闺中呢。这生意上的事都是胡闹,还是乖乖在家里等着嫁人吧。”
沈青似乎故意和沈璧杠上了。他笑嘻嘻道:“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听说这才十几天,十间铺子卖掉的茶可抵得上一年呢!”
沈璧惊得手中的茶盏都要掉下来了。他连忙手忙脚乱扶住茶盏,失声道:“怎么这么多?!到底有多少?!”
沈青伸出一根手指头。沈璧松了口气:“一个月一千两吗?不多啊。”
十间茶行一个月一千两,一个月单间店铺纯利一百两是不多,也只比之前好一点罢了。看来啊也不过是噱头大。这小姑娘家家的,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沈璧放了心。他正要开口继续训斥沈静月,沈青适时开口:“是一万两啊,大哥。”
“噗”沈璧口中的茶一下子喷了出去。
他双目瞪大:“什么……什……么?一个月一万两?”
沈青似笑非笑看向沈静月:“我是听说十间茶铺子一个月可使一万两纯利,可能还高点。至于高多少,那就是大姑娘才知道了。”
他口气中浓浓的妒忌这下露出来了。
沈静月眼观鼻鼻观心。她看着一脸震惊的父亲沈璧,乖巧地递上帕子。
沈璧愣愣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沈静月见他不接,柔声道:“父亲擦擦。”
沈璧呆呆应了,然后擦了擦脸。他还沉静在震惊中。他一年的花销不算文玩字画,也不过五千两。沈静月才管了多长时间的铺子?竟然有一万两一个月的纯利!
热了!
在座的人,除了沈太公和沈太君外,所有的人都开始眼热了。连一向胆小温婉的三房林氏也偷偷羡慕看着沈静月。
二房王氏呵呵干笑了两声:“大姑娘这么厉害,以后沈家就靠你了。就算是出嫁,彩礼也要多多的。”
沈诚咳了咳,沉声道:“这京城生意不好做,刚开始新开业是红火点没错,但是要一直红火恐怕有点难。”
沈青笑着对上首还没吭声的沈太公道:“爹,依我看啊。大姑娘既然做得好,京城其余几家铺子也给大姑娘管吧!”
此话一出,沈璧和沈诚就青了脸。沈太君面色也变了变。她自从沈静月回到京城后就不待见,要不是嫡女而且外祖母是端仪长公主,她早就惩戒一番了。
现在听得沈青调侃要把沈家京城的铺子都给了沈静月管,沈太君哪里能忍?
沈太君立刻尖声道:“你个逆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早就惹人非议了,现在你让她管京城的铺子,你是想让外人笑我们沈家没人吗?”
沈青连忙赔笑:“娘,我不也是为了咱们沈家好嘛。沈家这些年年年亏空,都快家底赔上了。这大姑娘能干又愿意做事,就让她做吧。反正她也不愁嫁。旁人也说不上什么闲话。背后有太子撑腰呢。”
沈太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儿子中,她偏疼小儿子,但凡沈青做生意亏了,她都偷偷拿了自己的体己给他垫着。是以沈青和她说话随意。
不过今日沈青这么说真的是触到了她的逆鳞了。
沈太君立刻骂道:“你个败家子!你无能就罢了,你一个长辈还指望一个小辈给你赚钱打理店铺?你的脸呢?活了三十几岁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个逆子……逆子!”
沈璧也开口:“三弟,月儿不过是小孩子。十间店铺给她玩玩就算了。你这样给她戴高帽是何居心?”
沈青变了脸色:“大哥,不是我说的难听。玩玩?我们不像你,整天游山玩水,诗词歌赋,整天看不起做生意的人。说钱都是阿堵物。小弟我可是要吃饭养家的。大姑娘会做生意,干嘛不让她去做?沈家这几年亏了多少你知道吗?都要吃不起饭了!”
沈诚听了,实在忍不住了。他拍桌子骂道:“够了!三弟,你不就是眼红我管铺子吗?你不就是不满我没给家里赚钱吗?你直说就是。”
沈青今日要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想单挑众人,舌战群儒。
他冷笑两声:“二哥,你别急着给自己加戏。你做的好不好,我不知道。爹最知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就是见不得大姑娘做的好,赚钱。”
他眼里有狂热:“钱!知道什么是钱吗?!沈家一百多口,哪张嘴不要吃饭不要钱?沈家自从十年前就开始不行了,这几年更是连连亏空。你们是做哥哥的。你们做了什么?大哥整天只会和那些空谈的老儒生谈天说地,到处游玩押姬,二哥呢,倒是老实。天天去铺子,但是还是年年亏。”
“我虽然不成器,也没赚到多少钱,但是这几年我倒是还存了点本。你们又有什么可教训我的?”
沈青一通话说得大厅中鸦雀无声。沈璧沈诚,一个脸色通红,一个脸色铁青。
沈青对气得差点昏过去的沈太君道:“娘,不是我故意气你。你知道京城世家怎么看我们沈家的?一个个背后笑话着呢。他们都等着我们沈家什么时候被摘了皇商牌子,什么时候扑过来踩我们呢!”
厅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沈静月低头静静喝茶。刚才这堂上撕破天的争执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青说完撩袍坐下来,平了平心气,道:“爹,娘,孩儿不孝,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古人说得好,每日三省吾身。我们沈家到底如何,您心里最清楚,这不自省自查等到大厦将倾,那一切就晚了。”
沈太公手中的茶盏抖了抖。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我老了,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