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时四年前离开A市之前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内，清清楚楚地送到我的面前。”
“好的，宋总。”
李嘉明不敢怠慢，应了话之后连忙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情。
他知道，往事被翻起来，又将是一番风起云涌。
李嘉明一直都觉得慕锦时厉害得很，他跟在宋就身边将近十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她这样的胆量。
他是真的佩服她。
如今看完调查回来的资料，佩服这两个字已经不足够形容他对她的钦佩之情了。
不说其他，光A市，想要攀上宋就女人从来都没少过。
就在不久之前，一个女星在机场刚好坐在了宋就的旁边，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微博了想要试图引起宋就的注意。
可是宋就直接就让人处理了那个女星，无声无息的，要不是他跟在宋就的旁边，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些女人但凡碰上和宋就有关的事情都恨不得拿出来，可慕锦时倒是好，跟了宋就一年，无声无息地跑了不说，就连有过一个宋就的孩子，都没有人知道。
如果今天不是许清歌把事情说出来了，他想宋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当父亲的机会。
李嘉明看着手上的资料，从来都没觉得这么烫手。
他根本就不敢给宋就看。
这事情能引起多大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
然而他也不敢把这件事情私自掩盖下来，宋就的愤怒，大概也就只有慕锦时这个女人不怕的。
他将资料重新放回袋子里面去，进来电梯上楼找宋就。
宋就什么都是最好的，如今住酒店，房间也是最好的那一间。
顶楼一共就只有三间套房，其中一间就是宋就长期包下来的。
电梯一路上去，连个人影都碰不到。
走到房门口，李嘉明的手都是抖的。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颤了颤。
门很快就开了，宋就从里面走出来，脸上阴鸷已经没有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查出来了？”
李嘉明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资料袋递了过去：“宋总，慕小姐这些年的事情都在这里面了。”
宋就让他查慕锦时离开A市之前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真的只会查那之前的事情。
李嘉明顺便将这几年的事情也查了，这几年慕锦时也了不起得很，一个人单打独斗创立了栀子，可比起那一件事情，都不算什么。
宋就接过资料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才从里面将文件拿出来。
李嘉明站在一旁，想走，却不能走。
慕锦时流产是在元旦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辞职，他还记得她请了三天还是四天的假期，因为发烧了。
他不疑有他，相信宋就也不会想到，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她就会回来上班了。
虽然后来她断断续续也请了一些病假，但都是因为感冒没好。
李嘉明那时候接到她请病假的电话的时候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当时夏如梦破空而出，打了许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慕锦时不吵不闹，他到时候还觉得她识大体。
如今想来，慕锦时何止是识大体，她想得清清楚楚的。
医院的住院证明还有清宫手术单复印件都在上面，就放在文件的第一眼，宋就一翻开就能够看到了。
李嘉明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房间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冷，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宋就。
他没说话，视线看着手上的文件，那只捉着纸张的手背上面青筋四起。
李嘉明看着他跟前的那茶几，生怕下一秒宋就就把茶几翻了。
可他没翻，他甚至是很平静地将那文件放在茶几上，然后还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
李嘉明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也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宋就一个人，桌面上的资料第一页就是慕锦时清宫手术单的复印件。
他一直想不明白，当初慕锦时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如今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才明白。
宋就这一辈子活了三十三年，从来都没有人敢跟他作对的，跟他作对的人，最后全都被他整死了。
李家的人是这样，夏家的人也是这样。
唯独一个慕锦时，三番四次，他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想让她低头，可宁愿熬那八个月的牢狱，也向他低一下头。
她真的是有骨气，有骨气得他现在恨不得掐死她。
一审过后的第三天，许清歌申请见了一面慕锦时。
她想上诉，然而慕锦时和她的想法却相反。
穿着囚服的慕锦时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卸了妆的脸看不出来半分岁月的痕迹。
许清歌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的慕锦时尚且有几分天真。
如今，她大概是心如死水了。
“清歌，八个月，我认了，别挣扎了。”
她认了，如过这样能够让宋就放过她的话。
她的一生还有很多个八个月，她不想以后再活在那胆战心惊中。
八个月之后，她就出国。
那之后，她和宋就，大概是永生不会再见了。
“慕慕——”
许清歌眼睛都是红的，她情绪很少外露，然而这几天，因为慕锦时的事情，她变得暴躁失控。
“清歌，你也看到了，那一天，他就坐在下面，冷眼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要我认错，要我求饶。”
她说着，笑了一下：“但我不想。”
烂命一条，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地刚过。
许清歌听到她的话，想起自己那一天情绪失控说的话，脸色变了变：“孩子的事情，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慕锦时愣了一下，“哦，没关系。”
见她这样，许清歌更加的难受。
然而允许探视的时间不多，狱警很快就提醒时间到了。
慕锦时临走之前对她笑了一下：“希望我出去能收到你的请帖。”
她说完，转身跟着狱警离开了。
许清歌看着她的背影，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慕锦时明明还对着她笑了一下，可她却觉得比她对着哭还要让人更难受。
监狱里面的日子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慕锦时忙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一次她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每天准时准点睡觉起床，生活除了枯燥单调了一点，倒是比她在外面还要轻松。
八个月的时间并不长，她的这个案子闹得很大，许清歌一有机会就过来看她，里面的人不敢对她做小动作。
慕锦时都做好了在里面蹲八个月的心理准备了，然而刚过了三个月，有一天早上，狱警突然之间点了她的名字，让她跟着走一趟。
她也没有多想，像她这种经济犯罪的，又不是穷凶恶极之徒，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她刚走出去，女狱警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慕锦时眉头皱了一下：“收拾什么？”
“你自己的东西。”
她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把自己的东西全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
再出去的时候，狱警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跟着走。
十分钟之后，慕锦时站在监狱的大门，不明所以地看着领自己出来的女狱警：“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你表现良好，减刑了，现在自由了，出去之后好好做人。”
说完，对方就走了，显然不想多说。
九月份的T市正午风是凉的，太阳却是热的。
慕锦时站在那儿，皱着眉看着监狱的门缓缓地合上。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被放出来了。
她将手上的包包提了一下，从里面摸出手机想要给许清歌打电话，墨色的车子就开到自己的跟前了。
“慕小姐。”
李嘉明下车，开了车门，示意她进去。
宋就不在车里面，她看了一眼车厢里面，视线转到李嘉明的身上：“李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李嘉明一句话都不多说：“宋总要见你。”
听到李嘉明的话，慕锦时冷嗤了一声：“可是我不想见他。”
她说着，直接越过车子，往对面的马路走过去。
李嘉明急了，连忙跑到她跟前伸手拦了一下：“慕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还是上车吧。宋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是啊，宋就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他将她弄进去待了三个月，不就是在告诉她，他要弄死她，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见她还是不动，李嘉明只好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慕小姐，你不知道，你的朋友那一天扇了宋总一巴掌，宋总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计较。”
他在威胁她。
慕锦时冷眼看了一下李嘉明：“那我的面子还真的是大。”
她说着，转身上了车。
李嘉明松了口气，连忙回到车上。
车厢里面安静得很，李嘉明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慕锦时这么乖巧的人，怎么能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情。
他当然是不明白，心如死灰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