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品没说话,心里却默默在盘算,明天带顾西棠去哪呢……鸡鸣寺?秦淮河?……还是去博物馆?
盘算到最后,干脆连酒店都陪着一起住了。
林品拿着房卡,还是觉得很玄幻很崩溃,“为什么我也要住酒店?!”
她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好端端的住什么酒店啊。
顾西棠拉着她进电梯,不紧不慢的说:“这家酒店顶楼餐厅能看见金城夜景,你说陪我,就得尽职尽责才行。”
“那也不用住酒店吧?”林品觉得无语,吃完饭,看完夜景,她完全可以回家。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顾西棠对她笑:“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得近一点我才高兴啊。”
林品:“……”简直强词夺理!
顾西棠连哄带骗,还是让林品住在了他隔壁的房间。
晚上还真就拉着林品去顶楼吃饭看夜景。
林品本身没什么浪漫细胞,又赶上老天爷不赏脸,阴云笼罩淅淅沥沥下雨,什么星光月色一概没有,整个城市被水汽笼罩,美倒是还挺美,可林品完全欣赏不到。
顾西棠举止优雅地切着牛排,对林品笑:“我还是第一次看金城下雨,江南秦淮就是不一样。”
林品漫不经心,“少见多怪,金城冬天下雨算什么,下雪才好看呢。”
“江南下雪我只在照片和视频里看过,”顾西棠望着外面的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林品不给面子的拆台:“高楼大厦哪来的窗含西岭,高速马路有个锤子的门泊东吴。”
顾西棠不以为然淡笑:“有时间我们去古镇,看看真正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现在还哪有什么古镇,都是仿古刷漆,圈钱骗人的……”习惯性的吐槽完,林品看着顾西棠期待的样子,端起果汁杯喝了一口,“……等有时间……找个人少的古镇逛逛也行。”
顾西棠笑着说:“一会吃完饭我们去约会吧。”
“噗——”
林品一口果汁差点没吐出来,硬生生咽下去,惊恐地看顾西棠,“什么?约……约……”
顾西棠点点头,从容不迫,“去约会吧。”
这么纯情这么暧昧的词儿一出来,林品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口无遮拦惯了,要是顾西棠说约炮,她可能都面不改色,但顾西棠说约会……
一口一口喝着果汁,林品耳尖微微红了点。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要约会……
有点开心。
顾西棠口中的约会,还真的是约会。
吃完饭,带着林品去了秦淮河。
外面下着雨,文庙没有多少游客,顾西棠租了条船,和林品夜游秦淮。
林品是土生土长的金城人,但她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里,一来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二来也没那个兴致做这种事。
严格意义上说,这应该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游秦淮。
坐在画舫里,林品趴着窗棂,看两岸灯火景致,倒影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又是一派宁静的好景象。
顾西棠看她眼睛里一幕幕闪烁不停的光,轻声问:“好看吗?”
“还行,”林品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轻叹,“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大晚上不睡觉会跑到这里来坐船。”
说着,转头看顾西棠,“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顾西棠笑,“景好看,雨好看,你也好看。”
林品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我觉得景不好看,雨不好看,你也不好看。”
“我不好看?”顾西棠扬眉,“我觉得我很好看呀。”
林品心道我也觉得你很好看,但林品非得嘴上奚落,“自我感觉良好,你这么自恋,你爷爷你姑姑都知道吗?”
顾西棠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他们不知道,你知道就行了。”
林品不理他,手从窗户伸出去,探入水中,冰凉冰凉的水从指尖湍急而过,冻得林品一个激灵。
顾西棠把她手抓回来,拿出纸巾擦干水渍,放在手里搓了搓,“水那么凉,别乱放。”
林品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半枕在手臂上看他。
顾西棠低垂着眼睫,瞳色幽幽深深,鼻梁高挺,唇色淡薄,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顾西棠。”林品叫他。
“嗯?”顾西棠抬眸。
林品看他:“我觉得你像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龙泉窑的立瓶,”林品说:“很淡淡的青色,釉光温润,胎体端正的那种……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像。”
顾西棠笑了,“龙泉窑烧君子器,雨后天青,拨云见月,你这算是在夸我吧?”
林品扭脸看向窗外,“你觉得是就是咯……”
小小的画舫破开河水,慢悠悠地在斑斓夜色中荡过。
……
第二天一大早,林品和顾西棠就去了驿马道。
这是林品想了一晚上想到的“景点”,要说他们这行,朝圣之地还是古玩街嘛!
天还没亮,又下了一夜的雨,冷风嗖嗖地刮着脸。
林品穿着厚实的大衣推门下车,顾西棠抓着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
林品下巴整个都埋在围巾里了,眨着眼睛,“你不冷吗?”
顾西棠笑着摇摇头,“我不冷,走吧。”
林品对驿马道比自家客厅都熟,和顾西棠一个个摊子逛着,时不时还小声和顾西棠吐槽,某件某件做得太假,某件某件一看就是土星子……
顾西棠笑着应和几句,很享受和林品逛摊子。
逛了半条街,林品忽然停住脚步,举着手电筒,对顾西棠说,“你看那个。”
顾西棠顺着她的光亮看去,只见摊子上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只青花笔筒。
老板一看有生意上门,又认出了林品来,笑着说:“林大姑奶奶的眼睛也真够尖的。”
说着,自动自发拿起笔筒递了过去,“正宗的光绪官窑,好东西啊。”
林品拿过来看了看,递给了顾西棠。
顾西棠和林品都是鉴定瓷器的一把好手,这件笔筒也确实没任何毛病,是实打实的官窑器物。
“怎么出?”林品直接问价。
老板伸出四根手指。
林品冷笑,“是今天不够冷还是昨天不够热,看把你那张老树皮的脸给胀的,敢要这个价是要拾收拾给自个买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