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的心里酸涩不已，将脸别到了一边。
    戚京然在墓碑前跪了许久才起来。下山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周合原本以为她还会和自己回到宅子里的，但却并没有。
    到了山脚下等车时，她突然开口说道：“阿合，我打算出国。”
    周合这下不由得一愣，还未开口说话，她又继续说道：“就今天下午的机票。”说这话时，她微微的低着头。
    既然机票都已经订好了，肯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周合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去哪儿？”
    “法国。”戚京然抬起了头来，微微笑笑，说道：“打算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到时候给你寄明信片回来。”
    她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
    周合也微微笑笑，应了一声好。稍稍的顿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问道：“你和他一起过去吗？”
    戚京然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冲着周合笑笑。
    周合这下是稍稍放心了些的，问道：“几点的机票，我送你。”
    戚京然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笑笑，说道：“不用送了，挺麻烦的。待会儿我就直接回酒店去收拾行李。”她顿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周合的头，说道：“我到那边再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知道吗？”
    她现在是一副大姐姐的口吻了。
    周合应了一句好。迟疑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戚京然唔了一声，说道：“应该要呆一段时间。如果可能，也许会在那边定居。”
    虞城对她来说，是伤心地。
    大抵是怕周合会不舍，她又接着说道：“等我过去安顿了下来，你也过去玩玩好不好？”
    周合微笑着应好。
    她原本是要送戚京然回酒店的，但最后还是没有。车子到了城区，就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开了车过来接她。
    她在定好的地儿下了车，也不让周合下车，让司机送她回宅子那边。
    接她的车在出租车没驶出去多远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周合从后视镜里看去，司机下车，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戚京然很快上了车。
    周合这才收回了视线来，轻轻的吁了口气儿。
    她下午最终还是没能去机场，还在车上，舒画就打来了电话，说阿姨家里突然有点儿急事，请她过去帮忙照顾小孩儿。周合连家也没回，直接让司机过去了。
    她在舒画那边呆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宅子。隔壁的宅子大抵是空置下来了，从她从京都回来起，就未再见过灯亮过。
    她下车之后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掏出钥匙来开门。
    不知道怎么的，开门时眼皮忽然有些跳。她伸手摁了摁。
    一天没在家，院子就吹落了好些枯叶。她也没有去管，拿着钥匙开着里边儿的门。
    待到门打开，她伸手开了灯便弯身开始换鞋。鞋子还未换好，就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她一下子抬起了头，就见程洝站在屋子中央。
    周合的动作就顿了下来，唇抿得紧紧的。也不去换鞋来，直视着程洝，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短短的时间没有见，程洝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程洝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道：“言许那边有你这儿的钥匙。”
    原来是从言许哪儿拿了钥匙，难怪她进来一点儿也未发觉异样。
    周合没说话儿，过了片刻，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她并没有再去看程洝，将还没换完的鞋子换了。
    程洝在过来之前是有许多要说的，但在此刻像是都哽在了喉咙里。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隔了好会儿，才低低的说道：“没什么事。”
    周合也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说道：“我自己生活上的事情我自己会搭理，还请程总不要插手。”她指的是他常常让老曹过来的事儿。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钥匙还给我。程总要是没事的话请离开，我要休息了。我以后，也不想看到家里突兀的就站了一个人。”
    她的语气里不带半点儿情绪。说完将脸别到了一边。
    程洝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将从言许那儿拿来的钥匙放在了一旁，在和周合擦身而过时，脚步顿了顿，轻轻的说道：“阿合，对不起。”
    周合没有说话，就那么僵着身体站着。
    他停留的时间很短，又低低的说了句你要好好的，然后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子里，周合没有回头去看，站了片刻，像才刚到家一样，去洗漱。
    院子里寂无声息的，有枯黄的树叶从树上缓缓的飘落下来，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周合以为，戚京然到了之后，怎么都会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的。但却并没有，接下来的几天里，也都没有她的电话。
    这天半夜，周合被手机的响声从睡梦中吵醒。她将手机拿起来，才发现电话是徐原宁打来的。
    他是从来没有半夜里打过电话的，周合的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不安来，马上就接起了电话来，叫了一声徐师兄。
    电话那端的徐原宁没有说话，隔了那么几十秒，他才沉沉的说道：“阿合，小黎叔叔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
    周合的心里就咯噔的一声。
    他又继续说道：“手术已经结束，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失明。他现在还没醒来，我已经让人过来接你……”
    周合的脑子里是嗡嗡的一片，他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只知道爬起来，迅速的穿好衣服。
    徐原宁是担心她的，连连的问她有没有事。
    周合到底还是镇定了下来，说没事。她收拾点儿行李，上了车再给他打电话。
    徐原宁的人来得很快，挂了电话十来分钟，车子就过来了。
    机票是凌晨五点多的，大抵是怕她出什么事儿，徐原宁的人一直都是在跟着她的。
    在登机前，徐原宁又打来了电话。周合是有许多话题想问的，最终都没有问。徐原宁也未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他在那边的机场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