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被逗乐了:“你是狗鼻子吗,这都闻得出来。”
他虽然没正儿八经爬过阿尔尼迈的山,但这里的建筑风格跟摩洛哥比较类似,里奥跟他哥原来路过这里拍过一次跑酷视频,多少知道那么一点,笑道:“是肉,这边喜欢煎、烤、炸,口味偏辛辣,牛、羊、鸡鸭什么的比较常见,因为这里信奉伊斯兰教,不吃猪肉那些。”
季皓川一听就受不了了,抓上组里小姐姐分下来的房卡就要拽着里奥往楼上冲:“快快快,我已经看到烤羊排、煎牛排在向我招手了,还有炸鸡、烤鸭操!”
房间都是按连号发的,张行止就是有心离钟亦近点也无法,因为梁思礼跟钟亦一到酒店,最先就把房卡拿了,然后是导演、编剧、主演,主创团一直排到最后几个把杨幼安轮完,张行止才终于拿到房卡——萨沙就在他隔壁,里奥的房间,则是被季皓川厚着脸皮找姐姐插队磨到了他旁边。
张行止从车上的时候就很在意,是无论如何都想找钟亦聊聊。
眼下没了机会,只得隐隐加快回房间的步伐,想赶紧放好东西,尽快下楼去餐厅找人,结果等他带着萨沙下来,扫描了大厅一整圈也没能从人群里看到钟亦。
萨沙一头浅咖的发色在灯火通明的顶灯下闪着微光,他一面从面前的食物里挑选中意的放进自己餐盘,一面用那双浅绿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张行止问:“candy你在找谁吗?感觉你一路都很着急的样子。”
“嗯。”张行止也不否认。
萨沙是他叫来的人,他当然不能甩在一边不管。
但张行止现在没找到人,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就顺不下去,索性是端着自己的餐盘,就坐到了跟丁润年他们一桌吃东西的梁思礼身边,开门见山道:“钟亦呢?”
听着耳边不再是尊称的一声“钟亦”,萨沙热情洋溢地同各主创打过招呼后,无法自抑地又朝张行止好了好几眼。
对于张行止的问题,梁思礼挑着眉回答道:“钟亦在房间里没下来,他嫌现在时间太晚,吃了长胖,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开启吃瓜模式的丁润年和华安只见梁思礼话音还没落,那摄影师轮廓深邃的眉宇间便深深地皱起了一个“川”,口吻有些沉:“他一天没吃了。”
梁思礼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表示:“张老师你知道的,我就没说赢过他。”
张行止一张薄唇抿得死紧,心里思索着钟亦是因为生气不想见自己,才不下来的可能性有几分。
华安跟丁润年也是人精,这个俄罗斯帅小伙来的时候他们没在场,但后来全听季皓川给他们补过了课,眼下见张行止面色凝重不似假,半开玩笑半认真便委托了起来:“不然张老师去试试吧,找服务员打包点东西上去,钟老师在1303,说不定张老师比我们管用。”
“好。”
张行止想也没想就应了,应完才记起还有萨沙。
但他一双眼才刚看向身边人,华安就又说了:“不用担心萨沙,是吧丁导?”
丁润年欣然点头:“萨沙中文很好,我也会点俄语,正好能沟通一下拍摄上的事。”
“谢谢。”张行止说的很诚恳。
如果到这里,他还看不出这一桌人是在帮自己,这辈子基本也就告别追钟亦了。
但萨沙以为张行止怎么着也是吃完了才上去,哪想到身边人应完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对自己说了他上去找钟亦有点事,反观边上几人却是一点没有意外。
梁思礼只在最后叮嘱了一声:“我看那边有长得像罗宋汤的东西,给钟亦拿点上去,刚坐完大巴,他估计不太想沾油腻的。”
“好。”
张行止跟钟亦相处时间也不短了,了解钟亦的口味,其实不算清淡,但一天没吃东西,猛地一下还是不能太由着性子来,本来肠胃也不好。
今天出门之前他还特地检查了一遍钟亦行李箱里的胃药、消食片云云是不是全部齐全,出门在外,跨国买药到底还是不方便。
怕钟亦不耐烦,张行止自己在自己行李箱里也带了很多常备药。
他的房间跟钟亦隔了两层楼,张行止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拿一趟东西再过去。
顺便洗个澡。
站到钟亦门前时,张行止敲门敲了很久,久到他就快要肯定钟亦是真生他气,故意不给他开门、不回他消息了,里面才传出声响。
钟亦来开门的时候脚上连拖鞋都没穿,一身黑底白鹤的丝绸睡衣,长袖长裤齐齐整整地套在身上,虽然纬度低,但阿尔尼迈夜里比国内凉不少。
“怎咳、怎么了?”说话时,钟亦嗓音很低,眼罩就推在额头上,挤地刘海很乱,整个人明摆着都是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房间里漆黑一片。
这下反倒让拿着打包盒的张行止有点哽住了,嗓音都不自觉轻了下来:“你……刚刚在睡觉吗?”
“是啊……”钟亦一开门就闻到这人手里的饭菜香了,懒懒扭身往自己床上过去,头也不回地哼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生气了,不想见你,才专门跑一趟的吧?”
被精准戳中心事,“老实人”张行止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道:“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钟亦笑的慵懒,踩在地上柔软非常的地毯便重新爬回了床上,一点不买他的账,嗤笑道:“你又想我,你每天都想我,半个小时前才见过就想我,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边了哦,张老师。”
张行止这回不反驳了,只说:“吃了再睡。”
那钟亦不管,就兀自缩回被窝里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怎么着都得跟萨沙绑一起,怎么还有工夫管我,人没找你过夜吗?”
透过黑暗,张行止站在床边静静看了钟亦好几秒,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包装盒放下了。
结果才刚准备靠过去,就听床上人平和道:“别碰我,今天不想做,我连澡都没洗。”
张行止心里一堵,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生气了。”
钟亦直接一翻身拿后脑勺对他,抬手便戴回了眼罩,根本懒得争辩:“你又不是没提前告诉我,我就是困了。”
梁思礼他们都觉得张行止肯定没给他提过还有萨沙这号人喜欢他的事,但其实从一开始找到这个人给里奥做替补,张行止就已经老实交代过了。
张行止:“那车……”
钟亦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车上的话是梁思礼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但话音落下,身后一时却是没了动静。
蒙着眼睛,听觉会变得格外敏锐,可等钟亦再感知到张行止在他房间里的存在时,张行止已然无声无息地贴了上来,有力地臂弯就隔着被子禁锢在自己的腰身上,湿热的鼻息打在后颈。
钟亦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又一次强调道:“我没洗澡。”
张行止却道:“我洗了,不脏。”
男人醇厚的声线就砸在耳旁,钟亦从耳垂一直到心尖都是酥酥麻麻的,但他依然很镇定:“你还没吃晚饭。”
“明天跟你一起吃。”
“……不饿?”
“饿。”
“…………行。”
“晚安。”
钟亦没应声了,但半晌静默后,张行止很快捕捉到了怀里人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的举动。
他立马会意脱掉衣服钻了进去,伸臂便将自己的胳膊塞进了枕边人微微抬起的脑袋下面,任其蜷起一点身子,脑袋抵在自己肩窝里。
整个过程除了钟亦嘀嘀咕咕的一句槽他娇滴滴的嫌弃,其实什么话都没有,摆好姿势就是一觉到天明。
张行止在云县生病那次钟亦可是记忆犹新,他放张行止进被窝,就是不想再费那个劲去照顾人了。
但就在张行止差点真的信了钟亦没生气时,次日睡醒耳边人对他讲的第一句却是:“等下见到萨沙记得告诉他我没唬他。”
“没唬他什么?”张行止就是随口问的一句,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抬手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惊讶自己竟然陪着钟亦一直睡到了大中午,要知道上一次睡到这个点还是因为吵架,他平时的生物钟几乎雷打不动。
张行止正琢磨着自己最近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就听钟亦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没唬他这家酒店单人间的床确实很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亲测有效。”
张行止:“…………”
还说没……
钟亦:“我没酸。”
张行止哽了一下:“……好,你没酸。”
结果钟亦还不满意:“你怎么承认的这么勉强?”
张行止:“?”
“我逼你了?”
“…………没。”
“然后呢?”
“我咳、嗯,我是自愿的。”
第101章
空气静了一秒,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张行止搂住人倾身过去想亲,却被抵住了胸膛:“我没洗澡。”
这已经是张行止第三次听到这句话,索性抱着人一个用力就从床上站了起来,道:“那就现在洗。”
原本为了减少嫌疑,两人计划好是一前一后错开下楼的,结果在浴室一个没留神,洗着洗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总之就是胡闹上了,不过没有做到底,本来已经不早了,以张行止的程度,真闹下去肯定得把人家餐厅开放的饭点整个错过。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留出错开的时间,两人还是一起下去的就是了。
看着时间,钟亦以为餐厅里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结果跟张行止刚一下去就收获了一众热烈的问候,就连华安都在。
昨天坐了一天的飞机,人都过来了,没必要抢这点时间,所以今天上午是自由活动调整时差的修整时间,组里不少人都睡了懒觉,下来的晚,撞了个正正好。
眼下见他们钟老师和张摄来了,大家纷纷送上容光焕发的招呼。这段时间这帮小姑娘看张行止长得帅,早一下两下地把张行止老底摸清了。
其实就是人淡定了点,长得又高,总没什么表情可能就看着吓人了点,但其实一点不难接触,相反,比他们钟老师好说话,人如其名,甜得很。
有时候怕挨骂死的太惨,他们有什么想法不敢直接给钟亦说的,甚至会优先告诉张行止,先考个摸底考试再去钟亦那里接受处刑。
虽然张行止是不懂他们专业上的东西,但能给出大体思路上的指导,比如他可能说不出钟亦喜欢什么,但他一定知道钟亦不喜欢什么,态度、叙述方式,甚至是大体逻辑漏洞,他都能作为受众视角的旁观者,把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你。
但凡按照张行止改的,不说体体面面、完完整整从钟老师那走出来,起码也能留个全尸。
第一个试水的一发现有奇效,立马口口相传,把这个新秘诀分享了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奇怪为什么钟老师总跟摄像指导待在一起了。
组里还有比张摄更懂钟老师的人吗?
没有了,不存在的,梁总那个草包也不行。
就很真实。
这餐厅里什么肤色的人都有,但到底比起他们的人数还是少。
钟亦是个对“变化”很敏感的人,组里突然多出一张陌生的外国面孔,他走进餐厅第一眼就从他们剧组一撮人里把萨沙看到了,他正坐在梁思礼、丁润年和华安边上。
小伙几乎是一听着声就把脑袋扭过来了,钟亦正准备挤兑张行止两句,边上就有美术组的过来找他商量置景了。
每一场戏,置景和灯光是最先进组开始干活的,这两样不到位,谁也开不了工,钟亦只能让张行止先去取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的原因,自从萨沙这号人出现以后,他跟张行止不可告人的氛围愈发像偷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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