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威严弥漫天地,这道欺天之势与苏景是否有伤全无关系,苏景是阿骨王、他身上穿着王袍便足够了,只要他想生威,哪怕病入膏肓、哪怕生死摇摆,也照样有无尽威严。
在阳间打擂时,苏景也曾绽放王袍之威,但那时只动用了‘王威’,这次另有加入了‘冥势’,此刻苏景气势才是真正冥王威风,随他双手负起、下颌微扬,这一方天地都在迅速沉黯,所有光芒都汇聚此人一身,小小人影、万丈光辉!
领受到冥王气意,天理如何能不惊诧,沉声问:“夏离山,你究竟何人?”
这一次无需苏景开口,冥王身边,赤目真人大笑一声:“罢了,告诉你又何妨!妖孽你与我听好,我家四弟,中土神州,东土汉家......”
说到这里,赤目自然收声,后半句是要留给拈花来喊的,果然拈花朗笑接口:“锦绣江南,慈州白马小镇,苏记熟食老铺少东家苏景是也,做得一手好卤味!”
连苏景都笑了。三尸没骗人,说得大实话。
一边笑着,苏景反问:“天理,躲着不肯见人么?我杀过的墨巨灵中,你是最无礼的一个。”
“哦?”天理的声音依旧平静,并不意外苏景斩杀过同类:“我正想再问苏先生,你身内藏蕴一道犀利敌意...专门指向我族的敌意,这是为何......”
“杀!”不等墨巨灵把话说完,苏景突然叱咤出声。
吼喝起、童棺起!
......
墨巨灵出声但不显形,说笑却不打杀?城中大阵正行运在关键时候,能拖延一刻,大阵的行衍就多一份圆满;
苏景和他有问有答,之前全无动手之意?宝库下落未明,强敌压顶于天空,最最理想的结果莫过于先得到宝藏、拿到宝物再来击毁强敌。
可惜,只是‘理想’。
大家各怀鬼胎,都想拖延时间,那就拖延下去了好了...苏景不拖延。
这场相见于双方都是意外,本应见面即做生死决断,但天理不打,他在拖延什么?他想拖,我打就是了。
至于宝库...瞑目宝库无处可寻,钥匙既已发动,苏景就只能等着,等宝库自己出来。
那这宝库还在不在,苏景不知;在的话何时才会显现真形,苏景不知;可以肯定的,待到宝库显现,天理必定全力出手拦击,不让‘少东家’取宝,那时能不能冲近宝库去,苏景还是不知。既然不知连串,何必陪着对方拖延,非打不可!
从大漠五年破通天开始,九百年修行至今,苏景从未做过一天暖窖中的花草,他的所有修为,几乎都是在强大压力下或生死边缘修炼而成的,是以面对强敌一刻他有清澈心智,有果断决绝,有什么是‘利己’什么是‘损敌’的清晰判断,而这心智、决绝、判断,融合一处便是那两个字:本能。有关斗战的本能。
别人为了斗战,会去修行各种手段本领,可苏景的修行干脆就是斗战,所以他才能炼成这份本能......
童棺一飞冲天,急攻瞑目天都。
城悬空,离地三千丈,童棺尚在远处,拈花、赤目手中长索挥舞开来,狠狠抽向城墙。
星索如龙,猛击而去,就在它堪堪打中城头时候,浮城中大群人影扑出,第一人头戴紫金冠,冥王之一,杀猕之形但肤色如铜,双手空空不见法器,显身后一声暴喝,猛抬脚,踢斗之势,竟一脚将赤目蓄势十足的巨链踢得倒飞开去。
天理驾前,二十冥王中排行第六,不动冥王,单掌可劈山、体魄坚若金精,此人其他本领不值一提,就是身体结实和力大无穷!
不动冥王身旁,人形怪物一头,身高十三丈,背上生鳍肩上又顶角,竟是个古人、丁人的混种杂末,这凶物为天理身边近侍,天牙之一,迎上拈花星索后杂末天牙身形一转,就此化作一蓬黑雾,迎上拈花的星索。
看似无形雾气,实则又软又滑仿佛一片胶泥般浑不受力,拈花星索一入其间,链上附着巨力顷刻就被卸掉。
一冥王一天牙,不入通天塔二十猛鬼之阵,常年驻扎瞑目天都,专责护卫浮城安全。消解了拈花赤目的猛击后,两头猛鬼顿足扑下城头,天都内正有大阵行运,不容滋扰,他们要把战场摆在城外,于半空迎击、擒杀来犯之敌。
两头猛鬼身后,另有八百头精修恶鬼追随。八百鬼物本领远远比不得冥王或者天牙,但它们也都是精修之辈,战力堪比阳间驭人皇帝身边亲卫,浮城是什么地方?城中驻防高手岂同反响。
童棺自下而上、猛鬼从天空城池扑落,双方迅速接近,拈花赤目两人几次挥舞星索以求杀灭强敌,奈何冥王与天牙凶悍,星索攻势尽被化解。短短两息过后,大群猛鬼扑到三百丈外,猛鬼阵中咒唱起、玄光绽,神通法器尽展轰袭童棺。
拈花与赤目怒叱不休,手中长剑挥舞开来,敢在剑冢于万剑叫板的殷天子自有神奇之处,绝世好剑,可破法破宝。
无法接驳于大宇宙的世界,三尸的星剑在这座世界施展不来,但不能接引星力不妨碍拈花和赤目把手中长剑舞成一团银光,密不透风、为童棺开路、非要上城去不可。
苏景身边并非只有两个矮子,还有一群凶僧始终守护左右,敌人动法时候凶僧手中一轮劈山大斧也告咆哮掷出,是兵刃更是法器,凌空盘旋飞斩强敌。
黑雾再度弥漫,数百飞旋大斧尽数没入雾气、顿时失了力道,杂末天牙十足难缠。
双方各自强攻,相距已不足百丈。短兵相接在即,三尸也好凶僧也好,心中都不免惴惴:此行不存贪生怕死之辈,但苏景性命重过天地!苏景身带重伤,无力且难行,若陷入混战,谁也没把握能保得他平安。
再接近,两队凶神恶煞之间只剩十丈距离,突然童棺上苏景昂首断喝:“凌天!”
凌天,不像法咒也不似助威,古里古怪的吼喝。‘天’为开口音,喊这个字非得张开嘴巴不可...就在苏景喊喝、‘天’字音出同时,还有一枚金丸自苏景口中喷出。
金丸直射苍穹,飞升之中展阔不休,待其真正悬浮九霄、凌霄时,赫然一盏金轮,骄阳!
苏景口中,喷出了一枚太阳。
金轮明耀,但它的光芒全无泄露,凝聚做一道灿灿光束,只照耀苏景一人。
骄阳凌天,两军相撞,也是这一刻,冥冥中天乌啼鸣穿透世界,再看苏景哪还有丝毫伤态病容,肤色如玉双目蕴火,全盛之威!不放火不取剑,苏景自童棺一跃冲起!
他的动作奇快,一跃便洞穿敌阵,途中几次遇猛鬼挡路,苏景不闪不避不动风火,只是最原始不过、也最简单不过的:撞。
苏景洞穿敌阵,凡与之相撞猛鬼,尽崩碎。
并非未施法,一道金乌重术早被苏景施展:破小真一所得本命法术,金乌蛮。
当那一轮骄阳照耀、苏景全不可思议地恢复十成修为,又将十成修为化入血骨筋肉皮,元力变蛮力,谁能当得他一撞!
一纵、洞穿敌阵,但并不远去——双臂高举过顶,双手相握十指交叉、结拳锤,头后仰脚后登身入倒背弓,落!双手结锤,如雷轰,不理其他恶鬼,只问不动冥王:
身坚如金精,力大可撕天?可敢接我一锤!
不动冥王如雄师咆哮:“来得好!”蛮鬼凶性尽被激发,同样双手结锤,冲天炮。
蛮乌斗蛮鬼,拳锤撞拳垂...没撞上。不动冥王祭起轰天一锤向上打去时候,眼前突然没了人影。糖人不见了,留下了满天的剑:有剑羽有剑狱,有北冥有刀螂,还有三百柄普通飞剑,兜头而落急斩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