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一会儿再看吧。”楚天很是老练道,向宸则是在旁表示同意。
两个孩子坐在中间的沙发里,他们手里拿着望远镜,从看台眺望下边的观众席。
已经陆续有人进来了,再过不久之后,席位上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的游客。
在激动的广播声中,今日的下午场赛马会拉开了序幕。
电视屏幕里,是开场仪式,司仪拿着麦克风万分激昂地致词,掌声雷动之中,可以看见那些赛马师骑着威武的赛马选手从赛马场的一侧入场,他们要绕场一周,和所有的游客问好。
两个小家伙也是激动,争先看着那些赛马,“向宸,你觉得哪匹马比较好?”
向宸哪里看的懂,他认真盯着在瞧,又是喊道,“爸爸,你觉得哪匹好?”
唐仁修注视着屏幕,他瞧着那一队队而过的选手,瞧着马儿的根基和健硕度,他笑着说道,“这可不好说了,有些马,看着一般,但是比赛的时候却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爱德华盯着其中一匹标识着黄色的赛马道,“我看这匹黄色的马儿有冠军相!唐,你看哪一匹?”
唐仁修心里边也是认可,“你的眼光不错。”
“看来我们是一致了。”爱德华笑了,难得的,他们两人终于意见一致。
很快的,在一长串的仪式过后,终于迎来了赛事。
楚天在旁介绍道,“向宸,你第一次来赛马会,我告诉你,赛马会的赛事是以顺时针方向进行,草地赛事最常见的短途是一千米,一千二百米。中途则是一千四,一千五,还有一千七。至于长途的赛事,是一千八和两千米。”
“至于沙地赛,有五种途程,分别是一千,一千三,一千五,一千六,和一千七。这里面,一千三百米的途程最受欢迎。”楚天对赛马会的赛事了如指掌,小小的年纪说的很是贯通。
向宸听得聚精会神,顾敏笑着夸奖,“楚天,对赛马会好了解。”
楚天很是骄傲地朝顾敏笑道,“是妈妈教我的。”
“你妈妈也喜欢赛马吗?”顾敏好奇了。
楚天点头,“恩,她也很喜欢。”
爱德华在一旁头疼皱眉,那个女人岂止是喜欢赛马,一切刺激好玩的东西,她都喜欢,绝对不走寻常路。
“现在是草地赛!”向宸指着屏幕喊道。
第一场是草地赛,途程为一千米。
赛马师带着各自的赛马,来到了七点的跨栏那里,鸣枪手在旁等候着,随时准备准点鸣枪,那些马儿感受到即将比赛的氛围,也是整装待发。突然,在一记鸣枪声里,马儿像是一支利箭飞射而去!那速度实在太过快,让人一颗心都悬浮而起!
只是眨眼的功夫,胜利的马儿脱颖而出,那是一抹鲜艳的黄色!
“真的是那匹黄色的马儿耶!”向宸开心道。
楚天扭头,“爸爸,原来你对赛马也有研究。”
“那是。”爱德华自豪道。
“可是妈妈说,你根本不懂。”楚天吐槽了一句,爱德华登时无语,又是瞥见唐仁修和顾敏好奇微笑,一副“我们已经明白”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道,“楚天,向宸,你们要不要赌一赌,下面几局,哪匹马儿会赢?”
这次向宸道,“叔叔,一会儿再看吧。”
赛事又过了几局,又轮到了那匹黄色的马儿出赛,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我赌这匹小黄马!”
大人们在旁边瞠目,两人赌一样的,这怎么算输赢?
这一场是长途两千米,鸣枪之后,小黄马飞奔而出,在一众赛马里成了佼佼者,过第一个转弯,小黄马稍稍落后,被第二名的马儿追上了。在最后五百米的直线跑里,小黄马却是最终不敌对方,被对方反超,第二名的马儿获得胜利!
两个孩子很失落,“哎,小黄马输了!”
爱德华笑着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匹小黄马输了吗?”
他们摇头,等待着答案。
爱德华道,“刚才是短程跑,现在是长途。小黄马的爆发力强劲,但是它的耐力不够。比赛游戏,不单单是要爆发力,耐力也要很足够,不然就算一开始是赢得,最后也会输。”
“而且,也要学会善于选择,不是每场游戏都适合同一匹,就像是每一场游戏,都要做好十足的准备和把握,这样赢的机会才会多。”唐仁修也在一旁不疾不徐接了话。
两孩子怔怔点头,好像听明白了。
向宸道,“那这一场,我和楚天都输了。”
楚天道,“看来,我们还是要自己选赛马比赛才比较好。”
两孩子立刻达成了一致,在讨论一番后道,“一会儿我们自己去挑选赛马,让马儿来比赛!”
这真是层出不穷,想着花样来比第二局了!
一行人就在包厢里看着赛马会的赛事一场一场过了,马会的游客清场离去后,他们并没有走。联络了马会里的监管主管,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两个孩子下了看台,前往马房。
马会有十五座备有空气调节系统的马房,提供一千多匹的马匹。上至练马师下至马房员,都是精心地照料着这些马儿。所有马房设施管理都是精良,提供各项马匹训练设施,供应粮草和兽医护理服务都是周道细致。
两个孩子走在前方,在练马师的带领下,正在挑选属于自己的马儿参赛。
为了公平起见,楚天和向宸再次达成了共识,这一次也和之前纸牌比大小一样,同样是比三局。
他们要在马房里,挑选出三匹马儿来,进行三局比赛。
两孩子很快的,就挑选好了自己中意的马匹,便各自分开,到自己的马房里照看马儿。
走远了后,爱德华笑道,“楚天,你这次又赢定了。”
楚天从小在美国长大,那里有牧场,他自然是比向宸要懂马匹许多。所以,刚才爱德华看了楚天挑选的马儿,果然比向宸挑选的要优质一些。
楚天走在爱德华身边,他却是老神在在的,低声说道,“爸爸,没到最后,这话说的还早了点。”
爱德华挑眉,他爽朗大笑,“对,你说的对!”
另一边,向宸很高兴地在马房前看着自己挑选的马儿。
顾敏站在后边,她却有些担心,“你看宸宸挑的马怎么样?”
唐仁修道,“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以现在的马匹初赛去比,一定会输。”唐仁修几乎是肯定的口吻,让顾敏心里边的希望落空。
“那现在怎么办?”顾敏问道。
唐仁修微笑,“看运气吧。”
运气?
有时候运气的确是很重要,可是有时候也不能全部看运气!
远处,爱德华在呼喊唐仁修,他应了一声,朝顾敏道,“我过去一下。”
顾敏点了个头,唐仁修便迈开步伐,走去和爱德华散步闲聊了。顾敏却是想着,这下要怎么办才能拿下第二局。眼下为了泰和的案子,筹得那笔资金是关键,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赚上一笔,可是第一局已经输了。
如果第二局再输,那么就等于输定了。
顾敏脑子里迅速地想着办法,她看着那些马儿,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顾敏喊道,“宸宸。”
向宸扭头,走到了她的面前。
顾敏道,“宸宸,今天我们来了赛马会,妈妈看见这么多的马儿,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
向宸最喜欢听故事了,他立刻认真的聆听。
“这个故事呢,是说一个叫孙膑的人……”顾敏缓缓说了起来。
就在那远处,唐仁修和爱德华漫步聊着天。他不时看向马房那里,瞧见顾敏正对着向宸在说着什么,他微笑着扬起了嘴角。
短暂的休息片刻后,在无人的赛马会场,两个孩子的单独赛局开始了。
赛局一共是三场,楚天早就安排好了赛马的次序。
而向宸这里,他看了看情况,扭头对着一旁的练马师是悄悄说了几句。那练马师有些诧异,但是点了个头。
“向宸,我们今天赌多少筹码呢?和昨天一样,三分之一吗?”楚天问道。
向宸想了想道,“不,今天赌三分之二。”
那就是昨天的两倍,楚天笑着说,“你是要把昨天输了的都赢回来吗?”
“对啊!”向宸应道。
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爱德华一看那马匹,他顿时笑了,楚天挑选的马匹明显要比向宸挑选的实力高出许多,那是上等的赛马。再看看向宸派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次等的,实力相差太多。
鸣枪一发,赛马师骑着马匹飞奔而出,实力悬殊摆放在那里,这一局,楚天赢的好无悬念,那匹中等马儿率先跑过了终点线!
爱德华鼓掌拍了拍手,“这今天的游戏,看来也是楚天旗开得胜。”
向宸很耐得住,他机灵地说,“叔叔,要玩到最后喔。”
第二场比赛随即进行,爱德华看见那两匹马,不禁皱了下眉头。唐仁修坐在沙发里,他笑了起来。
楚天派出的马匹属于中等,而向宸这里明显是三匹挑选的赛马里资质最好的!
上等的马匹对上中等的马匹,结果也是不用多加思考,第二局赛事结束,向宸扳回一局!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局。”顾敏开口道。
这最后一局,也是关键的一局了。
最后由赛马是带出的马匹,这着实也是一眼就会明白的情况。
楚天的上等马和中等马全都派出来比赛过了,最后只剩下一匹最次的马匹。而向宸这里,却是一匹中等姿势的马儿。
楚天好像也察觉出来情况有变化了,他望着向宸道,“向宸,你好会挑选对手。”
向宸笑着道,“我的马儿没你的马儿好,所以只能这么办啦。”
爱德华却是无言了,小家伙又使用了计谋!
“可以开始比赛了吗?”练马师在旁询问。
楚天那两道眉毛一皱,还是坚决道,“开始!”
第三局继续,两匹马儿飞奔着出了栅栏,朝着终点狂奔。但是却是清楚地看见,向宸的那匹马儿跑在前方,而楚天的那匹紧随其后。虽然是资质比较次的,但是仍旧很能跑。最终,两匹马儿几乎是贴着一起,踏过了那条红线。
因为太迅速,所以眼睛很难看清楚到底是哪一匹赢了。
练马师赶紧让屏幕回放,定格了慢镜头,只见前方处,那最冲过终点的码头是属于向宸的马儿!
“耶!我的小马赢了!我把筹码都赢回来啦!”向宸高兴的举手!
顾敏顿时松了口气,也很是高兴。
楚天问道,“向宸,你又没有赛过马,你怎么想出来,可以这样比赛呢?”
“喔,楚天,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叫《田忌赛马》,从前呢……”向宸立刻跑到楚天身边去,很是热情地给他说那个故事。
田忌为了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家,于是来帮助孙膑赛马。他就告诉孙膑,用自己的上等马儿去和对方的中等马儿比赛,再用自己的中等马儿和对方的次等马儿比赛,用自己最弱的马儿和对方的上等马儿比赛。
三局两胜制,尽管对方赢了第一局,可是后面两局却会是连败。
“这个叫田忌的人真聪明!”楚天赞道。
爱德华听得很是惊奇,他郁闷而又困惑问道,“向宸,这个故事,该不会又是你妈妈说给你听的吧?”
向宸连连点头,万分自豪道,“就是我妈妈!她好会说故事的!”
爱德华朝顾敏笑笑,他一直都知道她不能小觑,“唐仁修,你这位内助还真是贤惠。”
“一般而已,也就是能说说这些故事。”唐仁修应了。
爱德华更是郁闷了,他扭头道,“楚天,你妈妈都不给你说这些东方小故事的吗?”
楚天回了句,“妈妈不是让你去学吗?”
“叔叔,你不听话喔。”向宸念道。
顿时,顾敏一愣,而后欢快地笑了起来,唐仁修不禁掩面,试图掩饰自己没有笑。爱德华这下是彻底没面子了,他动了动唇,又是哑口无言,这下真是败了。
第二局比赛,两个孩子打成了平手!
是夜回到了酒店,向宸和楚天去游泳池那里玩水了,顾敏也陪着去。而唐仁修和爱德华两人,又上了顶楼的天台,吹着微冷的风喝着酒。港城前些日子冷空气来袭,十几年未遇,冷的像是冬天到来。而澳门这里,十一月的秋日,却是气温回暖。
爱德华兴致很高,心情也很好,所以喝了几瓶酒,这边就有些薄醉。唐仁修也是微醺,两个男人笑谈着风声。
“今天你儿子,真是厉害,这小子长大了,一定跟你一个德行……”爱德华喃喃呓语着,“明天最后一场,看看到底是你儿子赢了,还是我家楚天……”
“唐仁修,你那个赌局,就是那个用一生去赌的局,我猜你肯定还没有结果!这到底是个什么赌局,你要赌这么长时间!”爱德华突然想了起来,他笑着问道。
爱德华还记得当时唐仁修说:我有一场赌局,正等着我去定输赢。
之后再相逢,他问起过他到底有没有结果,唐仁修又说:用一生去赌的局,到死才知道结果。
唐仁修定住了,在夜色里,他轻轻晃动着酒杯。
耳畔,仿佛浮现起谁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着还是孩子的他说:仁修,我们来打一个赌吧,你这一辈子……
到死才知道的结果,一辈子的赌局。
爱德华的笑声远远传来,拉回了唐仁修的思绪,他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他用很低沉的声音说,“谁知道呢。”
在夜色里,两人又是豪饮起来。
当顾敏安顿好两个孩子,上顶楼来瞧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让人扶着爱德华回房间去,顾敏也扶起了唐仁修,他却是一下倒在她的身上,她骤然一惊,听见他说,“头疼。”
本想要推开他,然而看见他这个样子,顾敏默了下,默默扶着他回了房间。扶着他让他睡倒在床上,替他脱去鞋子,盖上被子后,顾敏又问酒店要了醒酒药拿来。他很少会喝醉,这还真是少见。
“你把这个喝了。”顾敏拿到他的嘴边,想让他喝下。
他定定看着她,不肯张嘴,那眸光很深沉,顾敏却不知道他是在看她,还是在看谁。
刹那,她的手拿着瓶子凑近,唐仁修却是一下抓住了她,那么紧的一下抱住她。那瓶子里的液体,全都洒了出来,落在了床上,洒了一片。他的唇,在昏暗里寻找着她,贴住她的,热吻起来!
顾敏一怔,他的气息蹿了过来,开始捣乱她的思绪!
这样的夜,一如那一夜的替身,也是醉酒的她!
顾敏开始拼命的挣扎,“放开我,唐仁修,你放开我!”
他却是仍旧紧紧抓住她,她又怎么能抵挡他的力气,从前是,现在也是!
顾敏的声音那么不真切,被他封锁着,她喘着气,愤怒而压抑道,“唐仁修!你醉了!你放开我!”
他继续亲吻着她,她的声音凌乱不堪,在被他翻身压倒的一刹那,她嘶哑焦灼喊道,“你喝醉了——!”
他的眼睛,是朦胧的光芒,看不清那抹颜色。
他微醺的气息,低声说道,“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