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乱臣贼子的下场在哪儿现下不知,若贵妃娘娘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的偏要守住这城,那么可见的结局就在眼前,还请娘娘您自己掂量的清楚,然后,好自为之。”
光禄寺少卿不死心的瞪眉冷笑,反驳着德贵妃的话,德贵妃听完,只摇着头丝毫不惧着“是,本宫是要好自为之,不说这城里还有三万多禁军,就是没有,本宫也会拼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妥协。
你们是皇上的臣,而非他萧然的臣,多说无益,本宫今儿个就一下问个清楚,你们其中,谁决定降的,那就站出来,站出来本宫也不会如何了你们,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心本宫留不住,那你们就各凭本事,各自安生去吧!”
言尽于此早已无话可说,光禄寺少卿的一番话着实让这里的人动了一番心,光禄寺少卿说下的话不假,萧然手中只有五万私兵,若要硬拼就是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他们也有生存的机会,可这样的结局是要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这京城里有他们的妻子家人,若和谈,放萧然入京,为登上皇位,为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萧然不敢行大举屠杀之事,除了杀去德贵妃又或者是睿亲王的亲眷,旁人怕也不会多杀。
得失多少,一算便知!
这些存了二心犹豫不决的,大凡都是还未曾站在哪一方的臣子,至于早已经决定拥护萧衍的大臣,自然是决定于德贵妃一起,死守京城,等待萧衍的归来。
传来的信上只说萧衍生死未明,没说萧衍一定死了,他们现下若叛,回过头来,萧然那样暴戾的人不会放过自己,若萧衍未死,他们也落不着好,一仆不侍二主,一女不嫁二夫,现如今他们是被绑死在了德贵妃这边。
想明白的众臣齐齐跪下,以最响亮的声音向着德贵妃表明忠心“娘娘,臣等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
在这番响彻于紫宸宫中的话语不断回荡之后,余下的那些人也三三两两的跪下,就着刚才的话,也像德贵妃表起了心意。
“臣等誓死守护皇上,绝不……”
“娘娘,禁军统领章大人叛变,为康王大开城门,现下,康王已经带着人直冲进城,如今……”
大人们的衷心之言都不曾说完,外头,就有人跌跌撞撞的冲入殿内,高声大喊着,让在场众人都慌了手脚。
德贵妃听完这话,身子趔趄的向后倒退了两步,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浇透,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跟,若不是身边还有云溪嬷嬷搀扶着,只怕现下,她已经瘫软在地!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不降也要降了,那章兆志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皇上对其这样信任,三万禁军交在他的手上,这下可好,让人不费一兵一卒的直接进了这城,那这康王手里可就有了八万的兵马,这八万的兵马,就是庄王真的回头,也是不相上下的较量,这……”
“怕是今日咱们都难逃一死了……”
先前立场不坚的大臣们个个慌了手脚,在底下交头接耳,更有甚者,已经是急出了满身的汗,恨不能急白了头。
而德贵妃却从袖中寻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吓得底下大臣们上前便想拦,德贵妃凄凄一笑“众位大人们只管自己逃生去吧,本宫这儿就不留了,本宫早说了,不论是胜还是败,本宫一定会与皇上,会与这座城共存亡。
皇上识人不清,没能看透那章大人的本性,事已至此,这就算是败了,可皇上未死,萧然带兵攻城那便是造反,是谋逆,他这江山是坐不稳的,就算他手上有八万人马又能够如何,他这样的一个奸佞是要遭天谴的,本宫看着他如何能坐上这位置!”
“娘娘……”
“去吧,用不着顾及本宫,你们有家人,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自去想法子求生去,本宫也要回坤德殿照看皇上。”
大臣们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听得德贵妃这丧气之言,最终退出了紫宸殿,各自飞奔着出宫,脸上原还筹措的神色现下变成了焦急,似乎是慌也似得去奔东西。
“娘娘,回去尽快换身衣裳,一会微臣会命人在这宫中点火造成慌乱,你同王妃等人趁乱逃出宫去,皇上那里自有君竹来守护,我父亲当初也是守着皇上而去,这一次,便换君竹来守。”
蹒跚着脚步,德贵妃好似游魂一般在大臣们尽数离开后,由陆君竹于云溪嬷嬷相继扶出了紫宸殿往坤德殿。路上,陆君竹沉声开口,慷慨就义的神色,看的德贵妃眼里浸出了泪水。
“不许,你可知道这宫里头哪里有密室或是藏人的地方,带上药材,想法子把皇上藏起来,我们等,谁都不逃,等在这里与萧然那个畜生周旋,至于卿卿,你们想法子将她送出去,还有衍儿的两个孩子,他若真没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骨血,你们一定要帮本宫好好的守护着他们。”
陆君竹这孩子也是自己照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到了这个时刻,她怎么舍得这个孩子再去赴死,做那无谓的牺牲,她已经不知道是否该去期盼萧衍还活着。
生死一线,德贵妃舍不得陆君竹这样年纪轻轻的向他父亲一般,为着那张座位没了性命,当初,他父亲好歹还留下了这一脉骨血,陆君竹是陆家的单传,陆太傅生存下去唯一的希望,怎么能够再因为那张皇位,没了性命,陆君竹没了性命,那陆太傅也活不下去……
“娘娘,来不及了,赶紧逃出去吧,逃出去,逃出去还有一线希望,不要担心君竹。”
“不……”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够控制的场面,德贵妃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个岁数,也算没白活这一生,就是真的放火一把烧了这座宫城,带着这座城一起去死,她也觉得值得,只要不让萧然心里快活,她就是陪着这座宫城一起淹没又有何妨。
萧然入城之事传的太快,这边大臣们不过刚刚出宫,宫门口的守卫也开始出现了懈怠,各自逃命,宫内听说了此事的太监宫婢们纷纷收拾了细软在这四方城内四处逃窜,整个大梁内宫可谓乱作一团。
现下,陆君竹要的就是他们这一乱,陆君竹带着德贵妃奔逃的时候,以眼神示意着手边的人,那人接受命令,一声令下,便有人举着火把开始在那些少有人居住的宫殿内放火,浓烟滚滚席卷在这宫内的上空时,整座宫城好似炸开了锅,耳边噪杂声响彻于从前静谧的深宫,四处都吵闹起来……
事情一出,洛卿语等人早让人换上了粗使宫人的衣衫,以地上的泥灰摸脸,敛去了从前富贵无华的模样,混迹于这些逃窜的宫女太监之中,就连萧歆宸与萧琅玥都被扮做了小太监的模样,为保命不被人怀疑,陆君竹手下的人更是决定好了,先分道走,之后再汇合。
那些人早有准备,在滚滚黑烟冒起之时,将他们混在这些四处逃窜的宫人身边,往着打开着的各处角门直朝外冲,萧歆宸一路不哭不闹只跟紧着大人的脚步向外头跑,萧琅玥却是被吓着了,囔着鼻子因为跟不上步子耍着脾气的要人背着自己走。
到了这个时候,晚一刻都是赌一条命的事,一向伺候着萧琅玥的喜鹊不忍心把闹脾气的萧琅玥留在这儿,只得停下背住快有她半人高的萧琅玥,走起来十分吃力,一下子就落在了人后,可还是强撑着,一句怨言都不曾说。
洛卿语看不过去,顾不得许多,转过身向喜鹊奔去,拉下萧琅玥,直接甩了一巴掌甩在萧琅玥脸上,打的萧琅玥懵了神“放下你的身份,你现在只是个失去了爹娘一无所有的孩子,你现在比喜鹊还不如,你是个逃犯,对喜鹊而言,你就是个累赘,喜鹊本就可以不顾你自己逃命,你别把自己当个什么了不得的人,有本事就自己走路,没本事,就给我站在这儿等死!
宸儿都能够跟上我们自己走,你要是不能,趁早去死,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命,你从不比人金贵,听懂了想活那就给我老实点。”
未免落人嫌疑,洛卿语拆下了绑在身上吊着的那根绳,将断了的手臂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只怒目圆睁着看着不服气的萧琅玥,厉声对其发话着,她原本没打算逃,是陆君竹告诉她,做戏要做足全套,一旦萧然冲进来,哪怕是会被抓,也要逃一逃,既然是逃了,那能够出去几个是几个,洛卿语不希望看见自己所重视的人,会有无谓的伤亡,尤其是在这种小孩子闹脾气上头,萧琅玥现下都已经九岁多的人,对这里来说,已经是个半大的大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都不晓得,那就是浪费自己的命,也是在浪费别人的命。
萧琅玥显然是被吓到了,一脸呆愣惊愕的看着洛卿语此时凶神恶煞的模样,畏缩的向喜鹊身边躲了躲,洛卿语看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撇过眼不在看她,对着喜鹊扔下一句“若他再作死,你大可以不去管他,从今以后,他的死活,你不用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