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尊卑有分,正室与妾侍有所不同,你该懂得的,下次侯夫人还是该好好的记牢了教训,别没得总出来丢人现眼才是,为妾者,该有为妾者的模样,侯夫人如何管理自己后院里的侍妾们,那您就该好好的把这个规矩在告诉你的女儿,免得顾此失彼,倒教人说你连个女儿都教导不好,只让人看笑话!”
秦氏斜睨着那儿再没了气焰的广平侯夫人,一副嗤笑着的模样,心中当真是畅快极了,不过仗着自己女儿坐着正妃花轿进门,就拿自己当成正妃,成天的摆出正妃的款儿,竟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合该着要让人好好的洗洗脑子。
“国公夫人好气魄!现如今人你也教训了,该骂的不该骂的……你都骂完了,你还想如何的来作践我们母女?”到底是自己的母亲,穆昭静容忍不得让秦氏总这么不休止的骂下去,一盆一盆的冷水浇在自己的头上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殃及她的母亲,她母亲又有何错,总要被比划。
“若非侧妃你自己先不知规矩,引得自己的母亲对着王爷叫嚣,又怎么会有老身今日在这儿一番的言语,我张口连一句叫骂声都没有,我只在这儿说道理,说不过,那是因为你们自己根本站不住脚,站不住理!
侧妃娘娘,老身暂且在这儿先问你一句,当初,王爷拿着正妃的嫁衣给你时,你可知道,这不合规矩,并不能穿,当你踏上那龙凤花轿的时候,你可想过你的身份,代替王妃拜堂,你心中是不是很喜悦,是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王妃,所以你觉得这些东西合该都是属于你的,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你也觉得,王妃就该让你踩在脚下践踏,输给一个傻子你很不服气,你拿着这休书三番四处的来威胁王爷,岂止你自己只是个妾,只需要打发一句,就算完了,哪里配用得上休书,侧妃娘娘合该好好想想,这一个侧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穆昭静若不开口,秦氏原也不打算在与她说下去,可她既开了口,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当初她代替洛卿语拜堂,就是秦氏心里一辈子的坎儿,如何也过不去,现如今要是不好好的将她拿捏住,这往后,她岂不翻天。
就算当初萧衍拿她来当枪使又能够如何,这王府里,从上到下的人,就连洛卿语包括在内,都是别人的枪,洛卿语是皇帝的枪,穆昭静是萧衍的,都是身为棋子之人,有什么矫情可言,笑话!
不说这王府,就是满朝上下,只要皇帝想到了,他就会为皇帝所利用!
看着穆昭静面目全非高肿起的脸颊,秦氏一点都不带动容,只觉得洛卿语打的嫌轻了。
“王妃现如今还因为你而躺在正院的屋子里昏迷不醒,你母亲信誓旦旦上门吵闹,后宅不宁则举家不宁,若这就是你们广平侯府自有的规矩,那我今儿个可真是长眼了。”
“既然侧妃觉得我欺负了你们母女,那我们只管往开了闹,现在就去宫里头,我让人抬着我们家王妃,你带着你家母亲,一起去皇上面前去,就是今儿个撕破了我张老脸,我也要闹个清楚明白,到底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愣是没瞧见过青天白日里,脱去衣服站在大院里头向男人求)欢的女人,穆侧妃你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秦氏这一番决绝的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在她看来,穆昭静太嚣张,因为洛卿语,穆昭静没少让皇帝罚过,新婚那一夜在廊下长跪,之后在门口陪着宣平侯府的人长跪,她都没能够醒悟过来自己的身份,既然她醒悟不了,倒不如让皇帝处置,让她好好的醒醒透彻才好。
穆昭静现如今破罐子破摔,不说闹到皇帝那儿,便是闹到天边,她都无所谓,可广平侯夫人却不想真把这事情闹大。
男人府里妻妾争风吃醋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她自己女儿没本事,没能把萧衍拢住,可一旦闹到皇帝那儿,秦氏的嘴不饶人,且她刚才嘴贱,说了那么两个字,若只自己受了罚,那还好些,若一旦带累了整个侯府,那可就是做了孽,不说旁的,若皇帝真的准穆昭静归家去,那穆昭静往后一辈子就都毁了,谁还真的敢娶皇家娶过的女人为妻!
“国公夫人不必动怒,适才是我自己口不择言,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现下,我便去到正院给王妃赔礼道歉去,既有皇上所下的先例在此,我在那儿跪着便是,说到底,是我自己的错,等跪到王妃醒了,气顺了为止。”
能屈能伸的广平侯府夫人只放下了来时所有的气焰,向着面前的秦氏屈膝行礼,伏低做小道。
“母亲……”穆昭静大喝,不许她如此,她穆昭静要向着洛卿语下跪做小便算了,凭什么要她的母亲也要向秦氏屈膝!
秦氏的话说的不假,她初初拿到那大红嫁衣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把那绛红色的嫁衣拿剪子给剪了,什么不合规矩,什么身份她都抛诸脑后,她从没想过要把洛卿语放在眼里,从一开始,她对洛卿语只带着可怜与同情,可怜她是个傻子罢了!
可谁能料到,现在的她,却被个傻子压在身下打,打的翻不过身!
“侧妃娘娘该跟你母亲好好学学,什么才是为人处世之道,你的母亲精于其中,你却愣是半点的都不曾学到,真是为你可惜!”
“你……”
“静儿,不许再说,回去好生上药,回头去王妃的院子里跪着,向王妃赔礼道歉!”
秦氏此刻见着广平侯夫人卑躬屈膝的样子,眼里头越发不屑,欺软怕硬的东西,敢情也就只会专拣软柿子捏,倒真当她家丫头背后没人,由得她们欺负,若穆昭静再敢多说一句,她拉她游街的心都有。
年轻时,秦氏本就是泼辣出名的丫头,自嫁入荣国公府后,府内清清静静不曾有半个通房侍妾来招惹她不顺,她都已经忘记了那种和人斗气不争个高低上下的感受,今儿个又体验了一把,果真还挺有那么一回事。
秦氏直接甩了脸子给广平侯夫人,之后带着人离开了钟棠苑,转而去向正院,淸之派来的人说,洛卿语现下不大好,她自入府之后,便一直悬着心,若洛卿语有个三长两短,这一顿骂,那就算是便宜她穆昭静的!
“打发桂鑫嬷嬷与侧妃陪嫁的人通通出府,从今以后,府里再不养这样的闲人!”在秦氏提步走出穆昭静院子的当下,沉默了许久的萧衍冰冷冷的丢下那一句话,桂鑫嬷嬷站不住瞬间跌倒在地,余下一并来的丫头也似如天打五雷轰一样的给怔住了。
“王爷……”广平侯夫人不甘,扬声似要开口。
“回去告诉广平侯,若他想窥探这府里的任何事情,就让他自己来,没得放那么多闲人,本王看着碍眼!”萧衍在她喊出声的当下,一个眼神便直接扫过,让她僵住之后,只说了那一句,让广平侯夫人如鲠在喉的话,说完,便是片刻不做停留的离开。
“呵……”穆昭静轻笑,浑身似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的跌坐在地,看着李忠带来的人,把这院里,原伺候着自己的,灶上负责的那些人通通的拉了出去,苑里哭闹声一片,可她现下,心里头就像是吃尽了黄连,苦到连眼泪都像是拿黄连浸染的一样。
萧衍这辈子,是打算与自己这般恩断义绝了……
“忍着,不许哭出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知道这条路不是参天大道,就是九曲泥泞的羊肠,现在就要哭,那父亲母亲从小对你的教诲,对你的培养,岂不都成了白费!”
广平侯夫人的指尖深深的陷进了自己的肉中,咬牙切齿的勒令着自己的女儿,不准服软,时间还长,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现在就要哭,现在就要认输,那以后,岂不是再没有出头之日。
“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抹上药,陪我一道儿去正院里头跪着,那傻子根本不顶事,才看见你与王爷那样都气的能够昏过去,往后,她若看见你与王爷躺在床上,她岂不气的要气绝!
有个能说会道的舅母又能够如何,日子是她在王府里头过,又不是她舅母,管天管地,她舅母还能够成天在她屁股后头管着她穿衣放屁,我就不信,我的女儿,会斗不过一个傻子,你给我站起来,别让我丢了面子,又丢里子!”
当初,她们死活不让穆昭静嫁给萧衍为妾,是穆昭静执意而行,又想着那傻子确实好对付,这才送了口。
除却这为人妾侍抬不起头这一条,还有的便是皇位人选的站队,朝中泾渭分明,除却康王便是睿王,康王的后院里头太乱,且他为人暴戾,她家老爷总觉得不合适,这才退而求其次,让她嫁给了萧衍,就算那时候,萧衍并不得皇帝的喜欢,可龙困浅滩为蛟,总会有飞上天际的时候,搏一搏总不错。
现如今,睿王一人独大,一切都不用再说,这个时候,若认输,那么从前的一切,都完了,留在府中,现在是侧妃又能够如何,将来能够飞上枝头就好。
只要能生儿子,不做皇后,她还可以做太后,那才是最高的尊荣之位,至于那傻子,现如今能哄得住萧衍一时,往后呢,还能够哄一世,傻子做皇后,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