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一个战壕

    我们的到来让卢伊倍感意外,她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出来迎接。
    小女孩一失往昔的青涩,显得成熟老练了许多,完全一副生意人的架势。唯一就是她稚嫩的脸庞出卖她青春年少的飞扬。时间改变人,环境造就人,一点不假。当年的古德村小女孩卢伊,现在成了苏溪乡家喻户晓的人物,也成了苏溪乡年轻男人的梦中情人。
    一个人的成功,要看她的经济地位和社会价值,卢伊的超市颠覆了苏溪乡几百年来的先例,她的故事在苏溪乡的每个家庭流传,许多家庭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都拿出她来做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卢伊的力量更是无穷的。
    “朱乡长,贵客啊”卢伊笑吟吟地招呼我们说:“哟,陈秘书也来了呀,今天刮的什么一凡?”她夸张地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捻在手里看一凡向。
    她的动作惹得朱士珍一阵大笑,责怪道:“小卢老板,搞啥子鬼呀?”
    她羞涩地一笑说:“朱乡长,别取笑我啊,我是啥子老板?就一打工的人。你们乡公司不要我了,我得找碗饭吃啊”
    朱士珍尴尬地笑了笑说:“小卢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乡公司现在是企业办在负责,他们有自主经营权,我哪里会去搞这些名堂。不信你问陈秘书。”
    他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老家伙真的是老奸巨猾。
    企业办主任要请客,当然的一副主人的架势,大喇喇坐下叫马蓉过来点几个菜。
    马蓉身材依旧,原本皎洁的面庞更显圆润。李雨儿跟在她脚边,奶声奶气地过来叫我:“干爸。”
    朱士珍听到李雨儿的叫我,哈哈一笑弯腰抱起雨儿,在他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说:“哎呀,小家伙真可爱啊,是陈秘书的干儿子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也不叫我喝喜酒。”
    马蓉训斥着儿子说:“雨儿,还不下来!你看,把朱爷爷的衣服都搞脏了。”说着从朱士珍手里接过孩子,问我们说:“想吃点什么啊?”
    企业办主任说:“有什么来什么。”
    马蓉笑眯眯地说:“我们东西可多了,有黄鳝、兔子、山鸡,还有一点石蛙。这个时候的石蛙,可是比鱼翅燕窝还贵,主任你说,是不是每样都上?”
    “石蛙就算了,都什么季节了,还能吃?你们也胆大,不怕吃死了人?”企业办主任说:“除了石蛙,每样都来一盘,关键是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酒的品种更多,贵的便宜的都有,主任你自己去超市看看拿。”马蓉抱着雨儿去了后厨,卢伊在背后喊:“嫂子,要树容哥多加点干辣椒啊”
    我说:“太辣了不行啊,上火。”
    卢伊暧昧地一笑说:“不怕,天气冷了,再说,你现在不会上火了。”
    我自然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心里骂道,死妮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懂个屁。
    我说:“卢伊,去忙你自己的事去。我和朱乡长有事要谈。”
    她撇了我一眼说:“你谈你的,我又不听。朱乡长第一次来我店里捧场,我陪陪他,关你什么事?”
    朱士珍环顾一下四周说:“小卢老板啊,你可出息了,自从有了你这个超市,乡政府每天人多了很多,你这里就是个聚人气的地方,有人气的地方就有财,发财了可要多作贡献。苏溪乡就缺少像你这样的青年,要是苏溪乡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何愁我们苏溪乡不富裕啊”
    卢伊笑嘻嘻地说:“朱乡长啊,你要是帮我,就给我批一块地,我想扩大经营呢。你看我们现在啊,撘的这个小棚子,热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人来吃个饭,遭罪呢。”
    朱士珍哈哈一笑说:“卢老板,不是我不批给你,乡政府也就这么一点地,以后通车了,停车的地方都不够,我还在愁呢。”
    企业办主任抱着两瓶晕头大曲进来,笑嘻嘻地说:“还是这个酒好,我看了啊,其他的酒度数都低,不好喝。”
    卢伊就忙着给我们倒酒,刚倒好酒,马蓉就端来了一盆红烧野兔肉,香气一下就铺满了小棚子。
    卢伊倒好酒后,歉意地说:“朱乡长,主任,陈秘书,你们慢慢吃啊,我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我们挽留她,顾自出去了。
    朱士珍感叹着说:“小盘姑娘啊,以后不得了。”
    三个人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我等着朱士珍给我说大事,所以喝完第一杯后,立马又给他满上。朱士珍捏着酒杯说:“陈秘书,我们共事有三年了吧?”
    我说:“三年多了。”
    “哦”他沉吟一下说:“我对你的印象啊,非常好,年轻有为,吃得苦。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在我们苏溪乡一呆就是三年多,不容易啊。佩服!”他竖起大拇指称赞我。
    我谦逊地笑着说:“还不是有领导您的关照啊”
    他拍拍我的肩膀,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再干一杯,为你今后高升祝贺。”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哈哈一笑说:“你说,我老朱对你怎么样?”
    我夸张地说:“很好啊。没有领导你的支持,我能有什么出息啊。”
    “哪好,”他扭头对企业办主任说:“来,老莫,我们两个敬一下陈秘书,特别是你,要感谢陈秘书,没有他,你的一个企业办,养着七八口人,没一家企业,说出去都丢死人。”
    企业办主任红着脸,嘿嘿笑着嗫嚅说:“是感谢。感谢感谢。”
    “以后啊,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共同努力,把苏溪乡的经济建设搞起来,让老百姓富裕,才是我们这些做乡干部的本意。”
    朱士珍的话让我几乎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了,什么时候我们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乡间小秘书,比一只蚂蚁好不了多少,谁都可以碾死我,他居然愿意跟我结成战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看啊,苏溪乡解放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虽然政府想了很多办法,无奈我们这地方啊,山高林密,交通不便,鸟都不愿意拉泡屎。自从你来了后,我们眼看着路要通了,电要点上了,这些个事,虽然乡党委政府是主导,但要是没有你输进来一些新东西,我看还是没有改变。所以说啊,你的成绩是看不见的成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知递给我说:“看看吧,好事。”
    通知是县委发的,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通知的内容是去县委党校进修学习。
    我的脑壳一懵,去党校学习的机会终于来了。盼了两年的通知啊,尽管不是市委党校,可我还是抑制不了心里的狂喜。要知道我去学习的结果肯定是提拔!
    “你现在是预备党员,等着明年七一宣誓就成了组织里正式的一员。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因为要求这期学习培训学员必须是党员,你现在理解了吧。”
    我感激得差点要掉泪,朱士珍朱乡长看来是好人呀,没有他,我可能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我端起酒杯,无限真诚地说:“谢谢朱乡长的关心和爱护,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一瓶酒下去,三个人都开始有点口齿不清了。晕头大曲上头,而且痛得如裂开一般。心里一直被喜悦顶着,我打开第二瓶,给自己倒满了一整杯。
    “你这次的学习时间长,整三个月。我原来在党校学习啊,就七天。”朱士珍打着酒嗝说:“老弟啊,越是重要的学习,时间就越长。”
    我当然清楚,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朱乡长,这学习,都是学些什么呢?”
    他眯着眼睛,一手撘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御人之道。”
    天黑了下来,外面熙熙融融涌进来一帮人,有修路架线的,也有变电站安装设备的。一群人看见我们,都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围坐在另外两张桌子边,大呼小叫上酒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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