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流着那人的血液,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予冉嘴角勾了一下,那是比哭还要更难看的笑,眼瞳里倒影着悲伤的河流。
“你不是!予城是予城,你是你,你们是独立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你忘记了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予城这两个字,你成功了!你没有受到予城的影响。”李墨华恨不得能把他摇醒,魔怔了,简直是魔怔了!
“我就是想把他绑起来,在他从我身边逃走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我做梦都在想把他囚禁起来,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就像予城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予冉垂着头,身后的影子与黑暗融为一体:“李墨华,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走出过予城给我画的那个圈里,血缘是一种粗暴的东西,是你摆脱不了的宿命。”
李墨华心口堵着一口气,他不敢对予冉发火,憋着又难受,他唯有把气撒在旁边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垃圾桶应声而倒。
予冉从小背着予城强加给他的撩锁长大,在绝望和希望中挣扎,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以为他逐渐变得坚韧并且无坚不摧。
可是,在那层看似坚韧并且无坚不摧的面具下,他还是那个脆弱的,害怕被遗弃的孩子。
予冉抬起眼,看着李墨华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死死地扣在咖啡馆的铁闸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人不会是陆仁甲那怎么办,只想着,如果找到他了,就把他绑起来,关在家里,再也不让任何人瞧见他。
过了十几分钟,李墨华回来了,拿着在附近便利店里买的面,予冉眼皮撩起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多说了,就讲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予冉没有反应,但李墨华会知道他在听着,嗦了口面说:“你知道人一个晚上没有睡,颜值能拉低多少吗?而且有口臭你知道吗?你想让小甲忍受这个?以后接吻会不会就留下阴影了?”
予冉眼皮颤抖了下。
李墨华去了一趟便利商店,一下子顿悟人生了,觉得刚才跟予冉说的那些全是屁话,只有这样的问题,才能够直接抨击他金贵的内心。
“按我说,这人不会跑,我们回去睡一觉,明天拿出你影帝的皇家风范,直接来这里要人,气焰上都高人一等,予冉,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李墨华心满意足地嗦了口面,觉得这面煮的有点老了,嚼了几下,就丝毫没有留恋连面带盒一起扔了。
什么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统统都见鬼去吧!
陆仁甲第一次到庄昀的家,门打开,一只自带微笑的萨摩耶犬,小公主般迎了上来,乖巧可爱。
“你家还养狗啊!”
庄昀拉开这只喜欢蹭他裤腿儿的大型犬只,笑道:“我这伙计每天食量惊人,又挑嘴的很,普通罐头看都不看,就喜欢吃肉,每天得吃2斤。”
陆仁甲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庄昀为了更有利开展包饺子工作,不得已把萨摩锁了起来,看着陆仁甲还在厨房里忙碌,弯起眉眼,眼睛里透着一股温柔的笑意,他压了一下萨摩的脑袋,“乖乖的,不要妨碍我们。”
萨摩侧头躲过,委屈地嗷嗷两声,伸出舌头讨好的舔庄昀的手,庄昀看了眼厨房,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今天你就算是开口叫我爸爸都没用了。”
陆仁甲检查了一下,发现少了一袋肉,庄昀进入厨房就看到他把袋子翻得跟犯罪现场似得。
“怎么了?”
陆仁甲拿出小票检查,“少了一袋肉……”
庄昀大致瞄了眼,发现的确是少了一袋“狗粮”,转头间,看到陆仁甲认真在检索小票类目的神情,长而浓密的睫毛调皮地翘了几根上来,神情专注。
“大概是我们落在了购物车或者是收银台上……你看着我干嘛?”
庄昀的眼神没有逃避,而是泛开了笑意,“我那伙计今天要饿肚子了。”
“额……那他吃饺子吗?”
庄昀被他逗得乐不开支,“留点肉给它好了,你站过来一点,把面粉拿出来和,动作要快,否则我们就要到九点才能开饭了。”
“哦……”
两人吃完饺子,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庄昀看时间太晚,想让陆仁甲留下来,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毛巾擦手,眼神里带着试探,状似无意地说:“我这还有个客房……要不今晚就在我这凑合一晚上,明天一起过去咖啡馆吧?”
陆仁甲摇了摇头,“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打的也不远。”
庄昀摊开手,叹了口气,“那好吧,我送你下楼。”
“不用,我刚才来的时候把路线记下来了。”
庄昀抬高眉毛,“这么厉害?”
陆仁甲苦笑,他是没有办法,这大半个月为了躲避赵宇轩爪牙的追捕,他不得不把这一块训练出来。
吃完就走,会不会不太好,陆仁甲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包,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那……我走了……”
还没等庄昀点头,里头哐当一声,萨摩发出呜呜的哀叫声,估计在挠墙,被困住的时间太长,闹脾气了。
“把它放出来吧。”
“我送你到大门口,待会儿就放它出来。”庄昀无可奈何地打开大门,送走这位不常来的客人,“下次来记得带衣服,跑来跑去多麻烦。”
陆仁甲红着脸,轻轻地“嗯”了声,“那明天见了。”
庄昀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直到看着他进去电梯,才关上了门。
走出大楼的外面,陆仁甲刚好抬头就能看到那轮弦月,空气有些微凉,把他微热的脸蛋吹得很舒服,他习惯性的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链子,却什么也摸不到,是了……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陆仁甲失望地看着地面,无聊地踹走地下的一颗小石子儿。
下午咖啡馆后巷口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难道除了赵宇轩之外,还有另外一拨人在找他?
难道……是失忆前得罪的人?
陆仁甲打了个嗝,把这些猜想全都打走了,他揉了揉肚皮,这一顿吃的实在是太饱了,反正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也近,干脆就走路回去吧!
这时候一辆路虎在他附近停了下来,这大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