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甲差点就点头了，但是身边这人大有“如果你敢点头，我就把你脖子拧断”的表情。他默默地把脖子一转，僵硬地改了方向，“不好意思，陆老师，今天他的助理生病了，我得充当他的临时助理。”
    予冉这积满胸腔的敌意，大概整个片场都感受到了，果然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个片场两个影帝，自然剑拔弩张。
    这些工作人员包括导演也都在隐隐期待着这两人的高手过招，一定可以带出意想不到的人物张力。
    顾廉之没有为难，只是眼眸里不知是什么情绪，像是一个深潭，足以让人看一眼，便陷入里面。
    陆仁甲被他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被予冉叫醒的时候，有种溺水的错觉。
    “阿仁，人都走了，你看什么看。”予冉用鼻子出气，口气略酸。
    陆仁甲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故事？予冉压住心里那点微酸，强迫陆仁甲的视线从顾廉之身上移开，半拉半扯把他带到临时搭建的更衣室，所有能把看到里面的洞，不是关上，就是塞住。
    “宝贝儿，我告诉你啊，我今天还站在这里喘气呢，别到处盯着别的男人看，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陆仁甲才不管他这些发疯的言论，把一套警察服扔到他脑袋上，“赶紧换衣服。”
    予冉手里的衣服一甩，推了把陆仁甲，把他困在自己胸前和梳妆台上，大手压住他脖子上的动脉，那里跳动着他活跃的生命。“阿仁，我喜欢你，所以我也不喜欢看你跟别的男人露出一副痴痴的模样，我会吃醋，明白吗？”
    从他嘴里喷出来的灼热气息，有些让陆仁甲无法呼吸，他又担心外面随时会有人进来，他推了一把予冉，没有推动，“予冉……唔。”
    他开口说话，就被人用唇舌堵住了，那人就像是强盗掠夺似得，强占他口腔的每一处，导演和顾廉之就站在临时更衣室外面，只要谁撩开那形同虚设的帘子进来，就能看到这香-艳的一幕。
    顾廉之的目光突然移向更衣室这边，微微地眯了眯，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好像是透过这层虚无的空气，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什么人。
    陆仁甲皱起了眉，他好像尝到了一种不该存在的味道……咖啡，微微推开了予冉，“你喝咖啡了？”
    予冉：“……”
    从昨天起两人就约法三章，像是咖啡，茶，可乐这些刺激神经的饮料，予冉通通不允许喝，他好不容易趁着陆仁甲没发现，偷偷让工作人员装了一保温杯，偷梁换柱当成开水喝。
    一路上都没有被发现，没想到这时候被发现了。
    陆仁甲又不忍心拉下脸，他知道予冉拍戏完全是靠咖啡提神了，一时间戒不掉也是正常的。
    见陆仁甲面色缓和下来，予冉就像是试探性的猫似得，在他唇上啄了口，陆仁甲没拒绝，他才加深了这个吻，随后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出临时更衣室。
    陆仁甲站在导演身后，看着工作人员聚精会神地移动摄影机，有一些需要快速镜头的，都是用机器推动，人坐在上面调整角度，这部剧用的是现场收音，所以无时不刻都有一只大麦克风挂在上面。
    陆仁甲的鼻子动了一下，似乎在这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说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的香水味。
    不等他寻找这股香气的来源，那人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他是持着特殊工作证进来的，不是演员，也不是工作人员。
    “真巧，小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概是害怕影响现场拍摄，他说话凑得很近，气息喷在陆仁甲耳朵上，有些发痒。
    费旭？陆仁甲转过头就讶异地看见他。
    陆仁甲正想跟他打招呼，只见费旭食指贴着自己的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那支拍摄团队。
    他跟着费旭的脚步走，到了一家破落的村屋外才停了下来，在这里还能远远看到拍摄团队的身影。
    “费旭，你怎么过来了？”
    “这涉及到病人隐私，我不能说。”费旭对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如沐春风，好像可以包容万物。
    陆仁甲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当心理医生了，这样的笑容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笑了一下：“你说不能泄露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在包着隐私的那层外壳上戳了个洞了。”
    这时候一只中华土犬种的小黄狗跑过来，摇着尾巴蹭着陆仁甲的裤管，还用鼻子嗅，大有把这裤管当做是电线杆的意味。
    陆仁甲喜欢这种身上毛茸茸的小动物，小黄狗见他没脾气更加蹬鼻子上眼了，两爪爬了上去，像是求关注似得。
    “看来它很喜欢你。”费旭看着小黄狗乱蹦跶，张着嘴巴虚咬着陆仁甲的裤管，眼睛睁得大大的。
    陆仁甲撸了一把它脑袋，“是个不怕生的主。”如果可以带回去，瑞瑞肯定会很喜欢。
    “我们过去吧。”陆仁甲怕予冉拍完戏见不到人，又要兴风作浪了，这个人好像越来越黏糊了。“对了，费旭，你来易州镇也是为了那个保护隐私的病人？”
    “是，我觉得你这么问下去，就能猜到他是谁了。”费旭用笑容打消了陆仁甲发问的念头。
    两人并肩站着，小黄狗也跟了过来，像战士一样，守着在一边。
    陆仁甲身高比费旭略略矮，脑袋堪堪只能碰到他的肩膀，以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最近碰到的人，高度都是在这个范围内的，对他的打击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看了眼，不小心露出了肩膀上的痕迹，费旭低头看见，目光丰富了起来，“肩膀。”
    陆仁甲抬起头，像个孩童似得张大嘴巴，“啊？”
    “你的肩膀露出来了。”
    陆仁甲这才感觉到肩膀上有些微凉，侧过头一看，果然露出了大半，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都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