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区,远远的就看见院子里的昏暗,夏安年顿了顿,心里却还是希冀着。
是不是开了小小的彩灯在这里看不见,会不会没有开灯像去年那样准备着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心里纠结着,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慢下来。
看着院门的大锁的时候,夏安年还是怔了怔。
小心翼翼的向屋子里望过去,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能吞噬人的黑洞,没有任何的灯光。
“喵喵~”
夏安年低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蛋黄,小家伙扬着脖子正不解的看着他,估计是疑问为什么还不进门。
他刚才确实有一瞬间有了想逃的冲动,想要离开这个安静到让人难过的家,跑回人群中去,跑回那些喧嚣里。
夏安年还是轻轻的打开了院门,像往常一样抱着蛋黄走屋子去。
生日嘛,年轻人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之前也没想到问过许致言的生意,也从没给他过过生日,何况现在正是要创业的时候,万事开头难,许致言已经很忙碌很辛苦了,忘了也没什么的,真的,忘了也没什么。
怀里蛋黄有些重了的温热,却让夏安年的眼眶也温热起来。
打开客厅的灯光,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没有任何区别的装饰让夏安年最后的期待也冷却下来。
随手把书包放到旁边,夏安年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菜放到水池里,像平常每天晚上一样,尽力给自己和许致言做一顿熨帖的晚餐。
冰箱里中午留的菜还都在,许致言从早上出去就一直没回来过,如果他回来,至少会在纸条上乱写一些肉麻的话,都没有,纸条也还是走前的样子,只有自己的留言,下面刻意留出来的地方,空空的。
夏安年把冰箱上和饭桌上的留言都撕下来,忍不住用力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饭菜想了想也拿到院子里倒掉,怎么着也是自己的生日啊,总要做顿好的犒劳自己,夏安年徒劳的扬了扬嘴角。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夏安年正在洗菜,被电话的声音惊动,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开热水,手指冰凉凉的,紧的有些发疼。
愣了下才赶紧在毛衣上蹭了蹭手,想离弦的箭一样快速的跑到客厅翻出手机,现在,他只希望许致言能回来跟他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爸】,是夏叶东。
夏安年愣了下,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才接通了电话。
“爸?”
“安年,干啥呢,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啊,”夏叶东该是喝了不少酒,声音中有着升腾的喜气和对儿子的想念,“吃没吃蛋糕,转眼就十九岁了,这是第一次不在身边的生日啊。”
说着夏叶东感慨的叹了口气,“跟同学一起吃饭呢吧,还是跟致言一块儿,爸没打扰你吧,年轻人啊,多跟朋友一块儿好,人也朝气,又长一岁了,爸爸祝你天天开心啊……”
夏叶东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电话那边已经安静了快一分钟,夏安年想要挂断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安年?”
“谢……谢叔叔?”夏安年迟疑的问道。
对面就传来有些欣慰的笑声,“是我,你爸爸喝的不少说着说着就趴桌上打呼了。”
不知为何,夏安年从听筒传来的笑声中竟然听出了些许温柔,“安年,叔叔祝你生日快乐,”顿了顿,“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没和朋友在一起吗?”
夏安年有些慌乱,没想到罗如花谢羽清这么心细,“我……不方便接电话,我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们都在包间呢。”
“原来这样,那你玩儿的开心啊!”夏安年呼了口气,却又听谢羽清继续问道,“许致言呢?”
夏安年心里一跳,并不明显的钝痛却从心底四面八方的蔓延开来。
是啊,许致言呢?他也想知道,许致言呢?
“他去洗手间了,您……要他接电话吗?”
“啊,那不用了,”谢羽清的声音低沉下来,“安年,你……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跟你爸爸说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联系我,什么问题都可以,我会保密的。”
夏安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点点头应和着,“安年,你爸爸希望你能快乐,叔叔也祝你每天都开心。”
“谢谢叔叔。”夏安年轻声应了句,怕那边再问些他招架不住的问题,先动手挂了电话。
最后一点声音也关上,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
夏安年站在沙发前呆愣着,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慢慢走进了厨房。
把没洗完的菜继续洗干净放到菜板上,炖着的肉又用筷子戳了戳看需要加什么,还要再做个海鲜汤。
第一道红烧肉上桌的时候,夏安年看了眼墙上的铁艺钟表,已经八点多了,即使是往常,许致言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空空的院门口,恰巧是个阴天,连星星也看不到一个。
转身又走回厨房,把饭菜都端上桌,夏安年接了围裙一个人坐在桌前却又无从下手。
多半天没吃东西,肚子已经抗.议不止两三次了,却还是什么都不想吃,没有提起筷子的动力。
饭菜的热气儿带着香味儿往上窜,夏安年找到盖子盖上,又坐回桌边。
是不是在外面吃了?怎么还没回来呢?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不知为何,即使许致言一直没有回来,夏安年也不想主动联系,仿佛他一拨通电话就证明自己输了。
输了什么也不知道。
但一想到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夏安年还是紧张的找来电话,不用翻通讯录,直接按下熟记于心的号码。
还是许致言设置的专属声音,一直到冰冷的女声响起,也依然没有接通电话。
夏安年没有按掉取消键,任由那女声一直重复着。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之前罗如花的话,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砸到桌面上碎成很多半。
夏安年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