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放不下的,断不开的只有这个共同的儿子。
许辉看着儿子完全继承了他们两个人优点的帅气脸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他和林婉婷都算不上合格的父母,说实话,对孩子的关心还不如对自己的事业多。
现在,他要为了他的新家庭来断绝这一切了,包括他这个刚从高考战场上回来的儿子。
就像儿子说的,他才发现,他连一句考得怎么样都没问过儿子。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太让人放心,还是因为,他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了。
另一个有着温暖灯光的小家里,不久后就又会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等着他这个爸爸。
“你俩开什么玩笑呢?”许致言呵呵的笑起来,“这笑话可真够冷的。”
林婉婷和许辉不由看着自己心里那个永远都坚强着,不需要更多关怀的儿子。
漫无边际的静默里,许致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崩裂,扬起的嘴角徒留着尴尬的弧度。
“儿子,你八……没开玩笑,我俩感情早就不是那回事儿了,两三年前就说好了你高考就跟你说明,同时签字离婚。”
“你……你爸他又要有孩子了,那边等不急了,原本还想等你玩儿玩儿回来再说,不过早晚的一样的,你……”
看着许致言的表情,林婉婷终于还是说不下去。
不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心系着孩子的母亲。
“致言……别恨爸爸,我……”
许辉的话还没说完,许致言就冷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出了家门,撞上的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儿子……”
林婉婷和许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铁门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终是叹了口气。
“签字吧!还有别的怎人等着你呢。”林婉婷拿过文件签上自己的姓名。
“嗯,你……致言你费心了。”
“费心什么,那是我儿子!”
林婉婷嗤笑一声,不再说话,脑袋里过了一遍许致言可能去的地方,不外乎是夏安年家好,在就是墨言商。
想着心里稍微放心下来,她儿子不是那样有些打击就会干不理智的事儿的人。
“婉婷,我,咱家这套房子留给你和致言,其他的……”
许辉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刚才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是他正怀着孕的小妻子。
“这套老房子我就不推辞了,我已经住习惯了,其他的咱俩也没啥好分的,你挣得算你的,我挣得是我的,至于儿子……儿子等他接受了再说吧。”
许辉点点头,“那我……”
“你先走吧,还有人等着。”林婉婷揉着额头笑了笑,“儿子的事儿你甭担心,过两天就好了,现在估计去安年那儿了,我待会打个电话问问。”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许辉看了眼来电显示也不废话。快步出了房门才接通了电话。
“喂,老婆,恩,都说好了,你先吃……”
林婉婷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些怔怔然,坐在沙发上,细嫩的手指还揉搓着眉心,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许致言一举冲出家,就像眉头的苍蝇一样。
心里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是一股难言的愤怒蒸腾着,许致言忍不住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惹得路人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看他妈什么看!”
许致言愤怒的一吼,停顿围观的人顺势鸟作兽散。
许致言脑袋空空如也,只有情绪难以控制。
顺着路沿子往前溜达着。
得十点多了,天黑黑的,跳广场舞的大妈都回家了,路上溜达的行人也渐行渐少。
许致言像是没有目的的盲牛,惶惶然不知道往哪里走。
六月的夏夜,吹着的风并不寒冷,许致言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在一抬头,就到了夏安年家楼下。
许致言坐在正对着夏安年我是窗户的躺椅上,双手环抱着肩膀,呆愣愣的向上看着。
心里空空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结果。
父母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有像有些家庭那样亲密腻歪的样子,但也有商有量,很少急赤白脸。
他原本觉得只是两个人的工作比较忙罢了,所以才不能常常同时看到两个人。
现在呢?
他妈竟然说他爸在外面的老婆已经怀孕要生孩子了,他们两个已经早就商量好离婚了。
说是为了他好,所有的一切都他妈是个假象。
没有什么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是真的,什么也不是。
许致言难以控制的双手狠厉的锤了下躺椅,拳尾传来的疼痛反而让他好受些,心里的难受仿佛完全被身体上的难受取代了。
他想见夏安年,只想见夏安年。
许致言看了眼已经黑了的窗户,拿出手机,大拇指放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夏安年已经睡了吧,这两天虽然没有体力上的劳动,但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最耗人精气神儿,他一定累了,现在正安静的侧躺在他卧室铺着靛蓝色床单的小床.上。
但是,想见他,还是想见他,想要立刻见到他。
许致言把脑袋埋进掌心里,脑袋无比沉重。
跟许致言通完电话,夏安年仍是不放心。
他还从没听过许致言那样的语气,仿佛心里压着难以搬开的大石头。
夏安年正辗转反侧,手机铃声就在黑夜里突兀的想起来。
夏安年一看号码,迫不及待的接通,“喂,许致言?”
“安年啊,是我,林阿姨。”
“哦,阿姨,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夏安年不知道林婉婷这么晚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却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心里不由一揪。
“我,和致言他爸爸离婚了,刚跟他说,他……他一时接受不了摔门走了,我怀疑他去你那里了,你帮阿姨看看啊。”
夏安年乍一听,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您……您,您等下,我看看。”
夏安年来不及打开灯就从窗口看下去,只见昏暗路灯下的躺椅上,一个身影蜷缩在上面,指尖醒目的一点猩红。
灯光太暗,角度也不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夏安年却直觉那个人就是许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