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致言站到自己前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少年杂乱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耳膜上。
然而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迎接胜利而归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些什么。
明明只是一件简单又普通的小事不是吗?
除了余清歌,除了他,班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同学,包括有些男生,都给许致言准备好了水和干净的毛巾。
这只是普通的同学情谊不是吗?
毕竟许致言和一直以来被孤立的他不一样,那样的光彩照人,那么受欢迎。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连罗如花也肯定会对阳光大方的他产生好感的,不是吗?
夏安年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况且,两个男生之间懵懵懂懂的关系,怎么能和一男一女注定受到祝福的情感相比,何况是同样优秀,同样闪耀的许致言和余清歌。
而他,夏安年,不过是一个说话蹦豆似的普通男生而已。
夏安年微微侧头看着许致言手里紧紧捏着的毛巾,那白白的颜色刺的眼睛隐隐作痛。
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小……小年,我……我……”
“怎么了嘛?”
夏安年强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抬头看着脸都憋红了的许致言。
果然他什么都不在意,一切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都是杜撰吗?
许致言看着夏安年清凌凌的干净眸子,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三月底的江水里一样。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什么,”许致言慢慢弯起嘴角,“我拿了第一名!”
“我看到了!很棒!恭喜你!”
夏安年不由想起他第二跳的时候,让他心惊肉跳的那一下磕碰。
迟疑着开口,“你……你小腿,还疼吗?”
“小腿?”许致言也想起自己磕的那一下。
见夏安年竟然心细的注意到这样的小动作,并且一直记挂着自己,许致言刚才的失落瞬间消失无踪。
小年还是关心我啊,嘿嘿。
他当着夏安年的面,欢天喜地的撸起自己的裤脚。
遒劲有力的小腿上,一道青紫赫然躺在前面。
夏安年原本只是保险的问问,现在见他腿上的淤青不由唬了一跳,之前千回百转的心思也抛到了脑后。
“别动,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的把许致言的小腿挪的更近些,也蹲到地上歪头检查。
“这里,疼不疼?”他轻轻按压着淤青旁边的腿骨。
“不疼!”
“这里呢?”
“不疼!都不疼!”许致言神经志一样喜滋滋的回答。
“只是积血,你忍着点,我揉开就好。”
夏安年修长的手指按在他腿上的淤青上,一圈一圈,不松劲的揉着。
白皙的手和经常运动晒得黝黑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意外的和谐。
“小年,你的手指真好看,适合拿画笔!”
夏安年没应他,兀自认真揉着。
许致言难得安静,带着傻兮兮的笑容看着他。
有了上午的事情,许致言再不愿意离开夏安年一步,从之后的项目,到中午吃饭,甚至是中途上厕所,他都亦步亦趋的跟在夏安年身后,十足的大尾巴。
夏安年也不恼他,虽然上午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树在他的心里,使他有些又酸又涨,但是他极力的把心里的那些不愉快压下去。
他重复的说服自己相信,那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大事情,而且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生,怎么能和女生计较,甚至……争风吃醋。
夏安年被脑海里的这四个字吓了一跳,他讶异于自己竟然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并且用来形容自己对许致言的感受,一个和他一样,胸前平平,身板挺直,甚至比他还强壮的男性。
怔楞的瞬间,他余光看到一心一意跟在后面的许致言,他一脸委委屈屈的乖顺模样,眼里却有着不可掩埋的小愉悦,像个行走的巨婴。
看着他的样子,夏安年不由漏出笑意,把刚才的思绪抛在了脑后,潜意识不在深思那些摸不到的东西。
“小年,上完厕所你去休息下吧,下午就要跑一千五了,休息不好容易呼吸不顺畅。”
“不用吧,我在傍晚,时间和,女子跳高,一样,还有挺长,的时间呢。”
夏安年除了幼儿园,就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这么么多年来,中午的时间都被他用在画画和观察身边的风景小生物上。
“不行!”许致言却难得的对他严肃拒绝,“在这儿干坐着一上午我都累了,你肯定也是。你知不知道休息不好的情况下运动多危险?我看那些新闻里不好的实例有不小一部分都是因为没休息好造成的。休息不好,身体机能和营养跟不上,多危险!一定要休息一下!”
“那好吧!睡一会儿。”
见他说的不容拒绝,从没和人起过争执急过眼的夏安年也只好妥协。
“那说好了,待会咱俩一起回教室趴着休息会儿,反正时间也还长,且不到你呢!”
“恩,好,我先去厕所。”
夏安年指着卫生间,眼神示意他止步。
“好啊,正好一起,我也要去!”
许致言并不觉得哪里有不妥,在后面轻轻推搡着夏安年走到男卫生间里。
“怎么不上,都是男生又没有什么的!”
许致言大大咧咧的解开裤子,眼神却略带期待的瞥着夏安年。
小年大腿的皮肤一定更加紧致嫩白吧!他的手都那样细腻,比有些女生,不,比很多女生的都好看。
许致言不禁想入非非。
夏安年看他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哪里好意思像许致言那样大大咧咧的解开裤扣。
他侧过头,不看许致言和他半裸着的下半身。
许致言见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连耳朵尖都红了,想着上午才经历过小误会,哪里还敢再逗他,就怕一下过火把他惹得真生了气。
“好了好了!我结束了,去外面等你!”
许致言随意替他找了个台阶走出去,在门口还回头不死心的瞥了眼仍然没有动作的夏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