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尉说:“毕竟是晨晨妈妈,以后肯定会有接触的机会,我不能保证……”
“我懂,开玩笑的。”苏颖截住他的话,乖乖倚着他肩膀,委屈道:“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
她指指胸口:“这里。”
他一笑,哑声:“我很愿意助人为乐。”说着已经先行动,又亲亲她的唇,逗她:“醋精变的吧。”
苏颖哼一声。
之后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渐渐的,感觉室内温度升上来,郭尉拿遥控器开了空调。
时间还早,没有太过分。
郭尉结束一个吻,问:“你原本过来想说什么?”
苏颖还晕晕乎乎的,脑袋转了片刻才想起要说什么事,拿开他的手,稍微坐直:“郑冉发消息过来,说她愿意和我开一间旗袍工作室。”
“好事情。”
苏颖点点头,可刚开始的激动情绪好像被浇熄一些:“还需要确定一下。”
郭尉目光疑惑。
苏颖说:“等她回来再谈吧。”
第39章
晨晨接完妈妈的电话,有点小忧愁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旁边,拿起笔继续做作业。
顾念在他对面,好奇问:“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晨晨说:“我妈妈要回来了。”
“不应该开心吗?”
晨晨看他一眼,咬着笔头:“有时候也是负担啊。”
顾念被他似模似样的大人口吻逗笑了,用自己的笔挑开他的:“妈妈叫我看着你,不让你咬笔头。”
晨晨倒是把笔拿下来了,小声哼道:“那天经过她书房,看见她还咬笔呢。”
顾念:“……”这妈妈太不争气了。
两人同时低下头,又在本子上认真写了会儿。
这一回,换顾念叹气了:“其实,我从不知道爸爸是谁。”
晨晨有点诧异:“怎么会呢?”
顾念翻过一页作业纸,用手捋顺:“我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他在很早以前就生病去世了,上次回老家才看过他的照片,长得可帅了。”
晨晨问:“那你想他吗?”
顾念心里有点难受:“也不经常想。所以你既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偶尔也能见到妈妈,已经很幸福了。”
晨晨打开抽屉偷着吃糖果,又塞一颗给顾念:“反正大人的事情好麻烦。”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顾念想到什么,又开心起来:“不过,我有妈妈就够了,她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还有郭叔叔,他对我那么好,有时候感觉挺像爸爸的,然后姑姑、姑父、奶奶、爷爷、大姑……我其实很幸……”
晨晨耳朵竖起来:“嘘!”
两人心照不宣,闭上嘴,立即埋下头认真写字。
脚步声越来越近,郭尉走过来,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边看他们。
等了半天,晨晨抬起头:“爸爸,有事吗?”
郭尉不知道两人谈话内容,只在外面听见些嘀嘀咕咕的声音:“你们再聊天,以后分开做作业。”
他严肃的时候,俩小孩比较怕他。
顾念抬头瞄他一眼,乖乖答:“知道了。”
晨晨:“哦。”
郭尉松开手走进来,拿起桌边的电话,在两人中间站了会儿。
房间气氛立即变得紧张,头顶那双眼睛比老师还有威慑力。
他问顾念:“这字下笔对么?”
顾念看看刚写完的那个字,一吐舌,赶紧拿橡皮擦去重新写:“我给忘了。”
斗争的斗,他总是先横竖再写剩下的两点。
郭尉:“点在上方或者左上方的要先写,比如‘方’、‘门’、‘间’,下次记住。”随后看晨晨:“你也听着,这些小细节不能忽略,做什么事都一样,要有先后顺序。”
两人乖巧点头。
他又把注意力挪去郭志晨那边,沉默片刻,刚想说话,手中的电话开始振动。郭尉在他本子上点了点,“有错字,待会儿我看。”边接通边往外面走。
郭志晨这才稍微松一口气,晃荡着小胖腿,“嘎嘣”一声,把嘴里的糖果嚼得脆生生。
又过几日,郑冉终于玩够了回来。
苏颖无意地向她问了航班信息,提前一小时开车去机场。她在路边看见一间花店,想片刻,稍作停留买了束花。
她到时,接机口已经聚集不少人,电子屏幕显示那趟航班准点落地。苏颖撑在围栏上东张西望,人快散的差不多了,才见郑冉边看手机边不紧不慢往出口走。
苏颖挥着手:“郑冉!”
郑冉抬头,看见苏颖时显然很意外,不由一笑,收起手机,走到她旁边:“你怎么来了?”
苏颖没说话,先把藏在身后的手举到她面前。
郑冉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少许,定睛去看,是一捧黄灿灿的向日葵。
苏颖眼睛亮亮的:“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郑冉没忍住抿嘴笑了,接过花。
向日葵的颜色鲜艳而浓烈,硬挺的叶片上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捧在怀里,心也仿佛照进一缕阳光。
郑冉低头看得很认真,之后向前走几步,抱住她:“虽然有些肉麻,但真的谢谢你。”
苏颖也将人抱紧了,拍两下她后背,挺期待地问一句:“感动吧!想不想哭?”
“不想。”
苏颖:“嘁。”
两人很快分开,苏颖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瞧她:“你还好吧?”
郑冉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没有正面答:“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苏颖点点头不再问,郑冉也没继续往下说,两人默契地转了话题,聊些这次旅行中的见闻和趣事。
刚好午饭时间,苏颖开着车,心中盘算着去哪儿吃东西。
邱化市的温度比郑冉走时高了些,路边杨树的棉絮已落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摆动。
她侧头看了会儿,感慨地轻叹,升上车窗:“什么时候具体聊聊工作室的细节?”
苏颖扭头瞧她:“你真决定了?”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
苏颖有一会儿没说话,她又追问时才缓缓道:“总感觉这个结果是被你离婚的事促成的,而你离婚我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有点内疚……”
郑冉哼道:“神经病。”
“真的,如果我不多嘴,也许你们……”
“也许我们不会离婚,然后我继续被他骗,继续以为婚姻美满没有第三者,继续让他和别的女人鬼混完,再和我睡到同一张床上?”郑冉忍不住讽刺:“你怎么越来越畏首畏尾?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别跟着什么人学什么,好的没学来,那副心思深重、事不关己的样子真够让人讨厌的。”
苏颖瞪她:“你别说我老公,我不愿意。”
“真恶心。”郑冉汗毛差点竖起来:“我这儿受着情伤呢,少在我面前秀恩爱。”
苏颖努了努嘴,没有顶撞。
两人去吃上次的泰国菜,许是都饿了,点了满满一大桌。
先各自埋头吃一阵,肚子填饱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郑冉说:“这不是个冲动的决定,与离婚无关,其实我考虑很久了,你说得很对,既然喜欢这个行业,不做点事情挺可惜的。”
苏颖喝着汤点头:“对的,对的。”
郑冉:“以前我想法偏激了点,换个角度,把自己热爱的东西传播出去,应该是件挺幸福的事。”
苏颖又点头:“对。”
“何况今后房贷、三餐、其他生活开销……都由我独自承担,现实条件不允许再继续安逸下去。”郑冉想到什么释然一笑:“也当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这么想就对了。”
“那还犹豫?”
苏颖一时没搭话,向后靠去,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温柔,直到这一刻,她心底的喜悦情绪才彻底释放出来。
苏颖搓搓手,扬起笑脸:“所以,工作室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郑冉反应几秒,瞧她一眼,也蓦地笑了。
最后,她们给工作室取名“映染”,简单且好听,来自两人名字的谐音。
苏颖和郑冉都是行动派,办起事情不拖泥带水,有股干脆利落的劲头。她们经过许多个日夜的商讨策划,进行工作细分。选店址,跟进工作室的装修和内部布局,注册商标及其他手续,与阿泽合作拍样照,联系宣传……这些事基本都苏颖一手揽下,郑冉则专心负责改进原有旗袍和新款旗袍的设计,并尽快做出样衣。
两人都拿出孤注一掷的态度,认真做着这件事。
苏颖几乎投入全部积蓄,她手里还有一张存折,是顾维活着时留给她的,后来有了顾念,苏颖就把这笔钱全部存起来,想着做他的成长基金。苏颖斟酌良久,最终又把存折收起来,将来万不得已,她向郭先生寻求帮助才是正确的。
时隔半年后,苏颖再次忙碌起来,甚至根本抓不到人影,无奈之下,两个小孩又恢复到保姆管接管送的状态,而郭尉深知这是她所享受的一种状态,即便心有怨言,也大度地表示理解支持。
她压力很大,外面的事情好跑些,但本身技术不过硬,担心将来太拖后腿,只有利用余下所有时间拼命学习和练习。
刚开始那段日子苏颖和郑冉几乎住在工作室,每天的事情都琐碎而重要,两人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看着彼此蓬头垢面眼下青黑的样子都能笑出来。好在初期工作进展得很顺利,苏颖也进步惊人,除了设计部分,她基本可以独立完成旗袍制作,而且手艺蛮精细。
一转眼到了六月末,某天苏颖去郑冉家里送一批服装配饰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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