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后面的车按响喇叭，裴向风收回目光，转头，重新踩下油门。
    他俊脸冷肃紧绷，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却不是集中精力在看道路，脑中想的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有时事情就是这样巧。
    裴向风约了人谈事，开车路过这里。遇到红灯他停下车，无意一转头便看见了餐厅内的4个人。
    当时，沈赫正拉起温凉的手，满面紧张又心疼的。他大脑轰得一下，没作任何多想，随即就打电话给温凉。
    在听见温凉说她只和文嘉佳在一起的时候，他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他也没有错过温凉看向沈赫的动作，还有她眼神里复杂交错的心虚与涩意。
    她在心虚什么？
    她又在涩然什么？
    作为一个有恋爱经验的男人，怎会读不懂。
    这么多年，温凉始终无法爱上他的原因终于有了答案。
    裴向风双手紧握方向盘，胸腔闷痛得似乎就要炸开。
    最后一道甜品花生绵绵冰刚上桌，沈修泽就接到了沈芸芸的电话，沈芸芸在电话里号啕大哭。以为是沈国连出事，沈修泽紧张万分，问她原由。
    沈芸芸哭得稀里哗啦，话也说不清楚，沈修泽只听出好像是与彭俊华有关。
    尽管对这个妹妹有诸多不满，但听沈芸芸哭得如此伤心，且会把盛气凌人的她惹得这样痛哭的一定不是小事，沈修泽不免担忧，他马上挂了电话，同文嘉佳一起回去沈家看看。
    他们走了，温凉自然是不可能单独和沈赫再坐在这里继续用餐，她也马上要走。
    “我送你。”沈赫跟着她起来。
    温凉不理他，背上包就走。沈赫急跟上，没几步就被服务员拦住让他买单。
    沈赫低声骂了句，眼睁睁看着温凉快步走出餐厅。
    水杯里的茶凉了，佣人过来问程媛要不要换一杯，程媛似没有听见，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视线紧盯在手上的文件纸。
    她这样已经有5分钟了。不知是什么文件让她如此专注，神情还显得很是震惊，似乎还有几分惶恐。佣人不敢打扰，转身去做其他事。
    又过了5分钟，沈赫开门进屋。听见声响，程媛立即收起神思，慌张的将文件塞回文件袋。
    “回来啦，晚饭刚做好。”像往常一样，程媛噙起贤婉笑容迎向沈赫。
    沈赫浅勾下唇瓣，视线投向程媛右手上的文件袋。
    程媛注意到他目光所向，立即将右手放到身后，“去换衣服吧，我让陈嫂把菜端出来。”
    她动作明显在心虚什么，沈赫抬眸看向她，但见她神情一派坦然，便拂去疑心上楼去了。
    才要去冲澡，手机铃音响起，沈赫拿出看，眼眸猝然一缩，立即接听。
    对方正要开口，沈赫抢在他之前，阴沉着声嗓问：“查到了？”
    对方严肃回复，“查到了，所有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沈赫不再说一个字，挂断电话，打开电邮。邮箱里确有一封新邮件，他马上开点看……
    轰隆一声响雷将程媛吓了一跳，刚要藏进衣柜的文件袋掉到了地上，她抬手抚了抚跳得飞快的心脏，蹲身捡起文件袋，拉开衣柜抽屉，将文件袋藏到衣服最下面。
    这份文件千万不能让沈赫看见，否则她现有的生活将有可能被毁于一旦。
    “你在做什么？”
    沈赫阴冷的声音陡然出现在程媛头顶上方，程媛一下站直身体。
    她神色微微慌乱，面容泛白，显然被惊吓到。
    抽屉还没来得及关上，沈赫瞥眼，旋即又将目光移回程媛。
    他脸容不似先前回来时那般温和，阴霭黑沉，幽邃的双眸迸射出冷鸷的光泽，紧紧盯住程媛，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程媛额上渗出几滴虚汗，关上抽屉。
    “没，没干什么。”她声音发干，也感觉到自己笑容极为不自然，可怎么也假装不回坦然自若。
    下一刻，程媛大脑急转弯，马上又笑说：“明天要去西班牙，在理东西。”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她又拉开衣柜抽屉，心跳得飞快，似乎要蹦出胸口。
    沈赫一语不发，仍紧盯着她，程媛被他盯视得心愈加发虚。
    “怎么了？”程媛咽了下喉咙，极力掩饰心虚，笑问。
    沈赫单手插进裤兜，目光却不从程媛苍白如纸的脸上移开半分，“你当年在印度什么地方出的事？”
    惊愕之色在沈赫话落的瞬间浮现出程媛面容，她瞳孔扩大一圈，“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沈赫冷眸如钉子般生生盯住程媛涌现惊慌的眼睛，没有回答。
    “我忘了。”不敢与沈赫对视，程媛目光躲闪得看向一旁，内心兵荒马乱。
    “是忘了吗？”
    沈赫声嗓冷得像一块冰，程媛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蜷紧手掌，极力让自己维持镇定。她想开口说是，可唇瓣怎么张不开，喉咙也像被一双无形的紧紧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即便程媛再怎样努力掩饰，在沈赫眼中都是徒劳，他已是将她完全洞穿。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了程媛的弥天大谎。
    “Jacqueline,你还要继续撒谎？”
    程媛也是个高智商的女人，听沈赫这样说，她已然猜到。心间翻涌起灭顶的恐慌，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强作平静地装傻问：“我撒什么谎？”
    “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吗？”沈赫明了她在做垂死挣扎，压在他心底的恼怒被点燃。既然她不想保全脸面，那这脸他也不给她了。
    “你没有去过印度，遭遇性侵是你编造的谎言。那是你编造的谎言。还装为此精神受刺激。你利用你心理学的专业，将一切伪装得天衣无缝，让我们没有一个人识破你在撒谎，你在演戏。”
    沈赫话说得平淡无奇，但胸口的怒火却越烧越旺，“你费尽心机，目的就是为了和我结婚。为了让我心软，你甚至不惜挺而走险，几次三番的自杀，还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机场刺杀，舍身救我的戏码。”
    说到此，沈赫双眸不由布满猩红，那天的场景在眼前浮动。正是那次，让他坚守的意志绷断，最终遂了程媛的意。从此与温凉情义两断，天各一方。
    心好痛，好痛啊。
    沈赫喉咙被浓烈的酸涩哽塞住，眼眶也酸胀难奈，眼中水雾濛濛。
    不知道沈赫是如何知道真相的，此时程媛已无暇去追究，她害怕极了，恐慌自己会失去沈赫。
    她不能失去他。
    不能！
    “老公……”程媛泪流满面，伸手拉住沈赫的手。她无言，也无颜再辩驳什么，只想求沈赫原谅。可是沈赫一句都不想再听她说，冷冷甩掉她手，“不要这么叫我！”
    这2年多来，每当程媛这么叫他，沈赫都觉得十分刺耳和心痛，不由就想到自己对温凉的背叛。此时听来，更添一层讽刺和恶心，也让沈赫更加的痛恨自己。
    沈赫冷酷的话语，让程媛听见了他们婚姻绝响的前奏，她屈膝跪到地上，抱住沈赫双腿，仰头痛哭乞求，“老公，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沈赫能原谅她，哪怕是让她匍伏在沈赫脚下磕头，程媛也愿意。
    可是，沈赫丝毫不为所动。
    对不起有什么用？
    它能挽回温凉与他的感情吗？
    它能让时光倒流，让他重新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这段婚姻本来就是错误，沈赫原本也有意结束，现在更没有什么顾虑了。
    惴住刀绞的心痛，沈赫神情毅然决然，“程媛，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