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之间，小哥哥朝念先生打出了一道乾坤符，随后扬起轩辕剑朝他刺过去。念先生捻了个诡异的手诀，冲那幻影微扬起唇角笑了下。
    就在此时，那幻影忽然旋风一般冲向了小哥哥，也扬起弑君剑朝他心口刺过去。
    “小哥……哥！”
    幻影是没有实体的，小哥哥的剑穿透他身体后，他依然朝他扑过去，于是那弑君剑也生生刺穿了小哥哥的心口。
    因为速度太快，我始料未及，终究是没拦住那影子，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的剑相互刺穿了彼此的身体。
    这个画面……好残忍！
    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地望着小哥哥和幻影一模一样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泪流满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自己的魂魄相互残杀？
    小哥哥闷哼了声，一缕血迹从他唇角溢了出来。他心口的龙玺在疯狂地泛着血光，牵引着我心口的凤玺，我感觉到了他的痛心和悲哀。
    幻影根本无法撑住轩辕剑的凶戾，因此很快碎裂，继而灰飞烟灭。
    他是小哥哥一魂，他灰飞烟灭就像要了小哥哥半条命。他顿时呕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地朝着地上倒去。
    我冲上前紧紧抱住了小哥哥，跟着他一起跪倒在了地上。鲛麟之毒已经彻底侵入了他的心脉，他神志开始迷糊，恐怕是不行了。
    千百年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小哥哥虚弱的样子。第一次我尚能有锁魂铃帮他凝支离破碎的身子，而这次呢，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小哥哥，小哥哥……”
    我用力抱着他，感觉他就要在我面前灰飞烟灭了。
    千年的守护，我习惯了他的强大，他的无所畏惧，所以没有想过他需要我的时候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这么才能让他好起来？
    “我杀了你这混蛋！”
    我转头怒视着一脸冷漠的念先生，一把抓起轩辕剑就朝他扑了上去。可我把所学的剑招都用上了，边都没挨着他。
    我终于明白，念先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处处嫉妒小哥哥的念斟，他强大了好多。
    直到我怒气攻心再也没力气攻击，念先生才漫不经心道：“七儿，你的武功是为师教的，就不要再浪费表情了。”
    我咬牙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上麒山，不要见到你。”
    随后，我收起剑，扶着小哥哥要走，那三位长老又走了过来。
    我反手一道符印打了过去，怒喝道：“你们三个给本王等着，总有一天会把你们挫骨扬灰！”
    念先生朝三位长老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又道：“七儿，这天宫内外，都是为师的心腹，你能去哪儿？”
    说着他莞尔一笑，满目温柔地看着我，“为师虽然舍不得伤害你，但伤害你身边的人却是很下得去手。我说过，你可要选择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眼泪唰地一下滚了出来，哽咽道：“你到底要什么，你要什么啊？”
    “我要你！”
    我气得瑟瑟发抖，哆嗦着唇道：“若我死了呢？”
    念先生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舍得的话，你的一双孩儿，你的爹爹娘亲，你的兄长姐姐，还有所有跟随你的人……”
    他脸上挂着颠倒众生的浅笑，眸色却阴毒无比，我看着他那温文儒雅的样子，心恨得在滴血。
    我一直在想，他到底喜欢我什么，爱我哪里。
    现在我似乎懂了，他并不是真的对我情有独钟，而是他的执念，他的心魔，告诉他必须要得到我，无所不用其极得到我。
    我又想起了轮回镜上的画面，我那身凤冠霞帔，以及那永不消散的血雾。
    我久久未做声，念先生忽然袖袍一挥，便出现了一个阴霾无比的画面。
    画面中，洛尘姐姐被五花大绑在一根玄铁柱上，周遭全都是花花绿绿的毒蛇，疯狂地朝着她吐信子，扭曲着。
    洛尘一身仙衣变得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眸惊恐而呆滞。
    我感觉有一股怒浪从内心深处喷出来，直冲我脑门。我起身疯了似得朝念先生扑了过去，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啊，他们曾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这样丧心病狂啊？”
    念先生并未挣扎，低头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一手搂住了我腰肢，“我知道你恨我，可哪又如何，我曾给你很多种选择，你偏偏要逼我用这样的方式。”
    我尖叫道：“你放了他们，放过他们！”
    他依然不急不缓，“我说了，选择在你。”
    我知道我斗不过念先生，他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开始谋划，布局。天帝和小哥哥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会狠得这般令人发指。
    我松开了手，转身回到了小哥哥身边，他晕过去了，唇角的血还在源源不断流出来。我用指尖抹了抹，却怎么也抹不尽。
    “三日之后，我会做出选择！”
    随后，我召出大白托着小哥哥，与他一起离开了南天门。
    刚下到五重天，我就遇到了齐晓峰和众阴兵鬼将，他们一路厮杀过来，也不过剩下了数万将士，伤亡惨重。
    齐晓峰过来朝我拱了拱手，道：“王上，你这是？”
    “收兵，你们暂且回阴司，本王要去一趟南冥郡府！”
    “是！”
    南冥郡府，山崖外。
    墨灵好像知道我会来似得，已经在山崖边候着了。穿着一身红色仙衣，与千年前小哥哥送我的款式一样。
    “冥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你身体居然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她说是这样说，但一点儿不惊讶。
    我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哥哥受伤了，我想请你帮忙医治。”
    她上前探了下小哥哥的气色，一脸不以为意道：“他这个样子不好治啊，鲛麟之毒攻心，灵力大损，又中了弑君剑，唉！”
    墨灵语气虽冷漠，但我也没忽略掉她眼底闪过的心疼和隐忍。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和念先生有约定或者交易。
    我又道：“随便你要什么，只要能救他！”
    她摊了摊手，很无奈道：“唉，那先把他送进去吧。”
    墨灵把小哥哥放置在了药房边的厢房里，这间屋子摆设很奢华，家什齐全，甚至连衣橱都有，这怕是早就布置好了的。
    她给小哥哥检查了伤势，斜睨我道：“冥王殿下，你真的为了救逸哥哥什么都豁的出去吗？即便是你的命？”
    我一怔，微眯起眸子盯着她，“我就算把命给你，你敢要吗？”
    “……呵，冥王殿下乃仙界小公主，谁敢要你的命呢？不过，逸哥哥的伤势你也看到了，要救他并非易事。”
    “说重点！”
    “首先，要拿回他的命魂，其次就是封印的骨骸，否则以他如今的状况撑不了多久就会全身毒发，以至于魂飞魄散。鲛麟之毒无解你是知道的，但如若修为够强大就能压制毒性。可他缺了两魂，骨骸还被封印着，肯定撑不住。”
    我拧起了眉，小哥哥的命魂为我重塑了肉身，要离魂虽然不容易，倒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八卦诛神阵的封印乃是天帝所下，他如今修为仅剩不到三两层，破印十分危险。轻则修为尽失，重责魂飞魄散。
    除非是有人挡住这封印的反噬，否则我如何下得去手？可是，那是天帝鼎盛时期所下的封印，六界之中谁又能挡得住？
    再有一点，九宫连星阵是念先生手底下的人管着的，他定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关联，我担心这就是他的一石二鸟之计。
    届时不但伤了天帝，小哥哥也未必能拿回骨骸，此举很是危险。
    我想了想又道：“墨灵仙子，除了拿回小哥哥封印的骨骸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墨灵思虑了许久，点了点头又道：“有是有，就怕你不愿意。”
    “嗯？”
    “六界之中，唯你是千年血棺凝成，又是凶煞仙魄，与魔宗灵血的凶煞倒也是匹配。你若愿意把灵力都渡给他，想必他很快能好起来。”
    顿了顿，她又幽幽道：“当然，你若不愿意也不勉强，毕竟你是紫云神君放在心尖上的宝，他若知道你这样做会很伤心的。而且，你若没了修为就跟普通人一样，那也是很可惜的。”
    看来，后面这个办法念先生并不知道，但墨灵是最为支持的。
    我又道：“墨灵，能告诉我你和念先生之间的协议吗？你早就把这儿布置妥当，是算到我会来找你救小哥哥对不对？”
    她怔了怔，随即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所以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比如，小哥哥醒过来会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