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本就不喜欢这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明要成亲的人是夫妻双方, 拍板决定却跟双方几乎没有关系。
    虽然他不能改变周遭的环境,但在自己家改变一下的能力还是有的。大不了到时候他自己来当这个媒人, 亲自给自己的孩子去说媒。
    “那管少爷那里……”
    陆秋歌在心里一直都很感激管光武, 所以担心宁砚的拒绝会影响两人的关系。其实她本来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但经宁砚那么一说, 她也觉得娃娃亲好像不是很好。
    “别人我还担心这个, 文思兄那里完全不用担心。他是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 我回信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那就好。”
    “等会儿我要去章府一趟, 晚饭如果赶不上,你和娘不用等我,自己用饭就好。”
    **
    宁砚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韩家三个在官场上最主要的人正聚在一起讨论他。首辅韩哲松,吏部侍郎邱泰园,佥都御史柳宗志。
    至于韩哲松的儿子,因为能力并不出众,韩哲松也不公权私用,任由他们自己去摸滚打爬,到现在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知州。
    平日有事他也只是和这两个女婿商量。
    这次宁砚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萧旻的重用,才算是真正走进韩家的视线,引起了他们的侧目。
    邱泰园端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捏着袖子不时的搓上两下。
    “年仅二十四岁的正五品官员,这宁砚的升迁之路也太让人讶然。他入仕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就从从七品坐到了正五品,还是陛下钦点的田赋司大司卿。”
    “虽然说田赋司直属户部,但实际上却是独立于户部存在,硬生生将田赋从户部中剥离出来,掌管天下田赋,其重要程度与户部都有的一比了。”
    “如果田赋司不是初设,陛下也拿不准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这大司卿就不止是正五品了。”
    柳宗志嗤笑一声。“天生反骨的竖子而已!怕是章阁老已经后悔将他带进了内阁吧,踩着他登上了一司之首的位置。”
    邱泰园对此不表态,而是对韩哲松道:“如今这般,他和章阁老那边肯定已经不和,泰山大人,小婿觉得不如我们趁机拉拢他,此子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柳宗志反对道:“姐夫,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他爷爷,如今的吏部尚书也许就是你。还有,这小子天生反骨,能背叛章阁老,就能再背叛我们。”
    邱泰园摇了摇头。“当年也是我自己犯了错,也怪不得宁翰林。至于天生反骨……他已经得罪了章阁老,再得罪我们的话,这个朝廷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只要他是聪明人,就不会这么做。”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柳宗志依旧坚持他的看法。
    “泰山大人,您觉得呢?”邱泰园看向韩哲松。
    韩哲松手里有一块软玉,拇指顺着上面雕刻的纹路一遍遍摩挲着。良久之后,两人也没有得到答案。
    韩哲松就那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似的。
    邱泰园与柳宗志对视一眼。他们清楚,韩哲松不想回答,也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两人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宁砚到章家的时候被告知章严维正在小憩,他就在主院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
    宁砚知道,章严维对他有气,故意晾着他呢。他也不生气,耐心的等着章严维接见他。
    等书房中有火光亮起的时候,宁砚就明白到时候了。
    “宁少爷,老爷让您进去。”
    听到管家的“少爷”二字中,宁砚心下稍松。看来章严维还没有气到要与他断绝来往的程度,不然这“少爷”早就换成“大人”了。
    “多谢章叔。”
    “宁少爷要谢应该谢二爷。老爷今天放衙回来时生了不小的气,是二爷为宁少爷说了不少的好话,不然老爷也许都不会见您。”
    宁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专门找世叔道谢的。”
    章富将宁砚带进书房后就退了出去,只留下章严维和宁砚两人。
    “章公。”宁砚行了一礼。
    “起来吧。”章严维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宁砚没有起身,而是撩袍跪了下来。“章公,清墨有话要说。”
    “允。”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个字。
    “章公与家爷曾是至交好友,即使是家爷仙去,您也记着这份交情,在清墨微贱的时候关照于我,还赐下‘清墨’一字。”
    “之后更是和纪大人一同将清墨举荐进内阁,在内阁中也对我多加关照,此情此恩,清墨牢记于心,永世不忘。”
    “清墨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次陛下设立田赋司,任命清墨为第一任大司卿,许多人说我是借着章公上位,忘恩负义,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清墨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句话:黄金无足色,白壁有微瑕。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我曾经在章公这里说换作我是章公,我会行商道以开源,您批我舍本求末。”
    “清墨回去细想后,知道我的确有些幼稚了。我说这点是想斗胆告诉您,您也不是完人。”
    “您的募役法、考察法等无一不是希望强大大凉。但您也发现了,施行的过程中总是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问题,如果一成不变,依靠强权继续推行下去,必定难以长久。”
    “清墨所提出的累进税收、降低一成商税,是对那些问题的一些纠正,是站在希望变法,希望新政更好的立场上,绝对没有反对变法的意思。”
    “清墨视您为恩师,为长辈,对您有孺慕,有遵命,有敬仰,唯独没有背叛。我知道您气我瞒着您,不通过内阁,就直接向陛下抒己见。”
    “但是因为您太坚决了,我只在您面前提过一次降低商税的事情,您差点就大发雷霆,我没办法,才通过温侍诏将我的想法传达给了陛下。”
    “清墨有不对的地方,特在这里向您赔罪。”说完,宁砚弯腰连续磕了三个头。为表诚意,这三个头宁砚还用上了些力气,“咚咚咚”的声音清楚可闻。
    他说的都是实话。章严维对的恩情,他一辈子都会记着。
    而且在变法这个事情上,他是赞同章严维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背叛一说,最多就是在某些方面意见有些相左罢了。
    磕完头后,宁砚垂着眼帘等着章严维的答案。
    片刻后,章严维从书案后走出,在宁砚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我晚饭还未用,你也一起吧。”说完,章严维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后面的宁砚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话章严维听进去了,而且对他的气也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起身跟在章严维的身后走出书房,又听他交待章富:“去烫两条帕子给他敷一下额头”。闻此,宁砚不觉得心头一暖。
    当天晚上宁砚在章府留宿,次日,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立政殿的时候,不管是韩派的人还是章派的人都被惊讶了一把。
    宁砚今天来内阁纯粹就是为了交接一些东西,交接完毕后,和众人告辞后便离开了内阁。
    田赋司属于户部直辖,官署也是在户部中划出来的,在皇宫外的官衙内。
    宁砚刚走出内阁,就看到了不远处明显是在等他的温梅芷。宁砚笑着走了上去。
    “温侍……”刚准备喊‘温侍诏’的宁砚反应过来,温梅芷现在已经不是侍诏了,就改口道:“温少卿。”
    温梅芷行了一礼。“梅芷见过大司卿。”
    宁砚说到:“不用多礼。我们一同去户部田赋司?”
    “梅芷正是如此而来。”
    一拍即合,两人一同朝宫外走去。
    今天,两人要做的就是熟悉田赋司的官署,熟悉里面分派过来的官吏。分派的官吏并不多。
    田赋司现在更多的像是一个学校。之后两人需要去国子监挑选合适的人。然后教授累进征税的办法,而后再将他们派往大凉各州府。
    那时就是累进征税开始真正执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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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和男主一样,升职加薪,家庭事业两圆满。学生就学习进步,成绩理想,过年多收红包,发大财,哈哈哈。
    第42章
    国子监是大凉最高等级的学府, 内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共六学, 设六堂为讲习之所, 曰: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
    宁砚当初如果以贡生的身份进入国子监,学的就是太学。
    这日, 宁砚和温梅芷一道,持着内阁的手令,亲至国子监, 为田赋司纳贤集才。
    萧旻给了两人充足的权力,在国子监挑选的人可以直接任命为正八品的田赋司主事,之后在吏部进行报备即可。
    宁砚心里有数, 这个权力他怕是沾了温梅芷的光才得到的。不然就算是吏部尚书都没有资格如此大批的任命官员。
    宁砚和温梅芷两人并肩走进国子监, 放眼看去,往来皆是身穿白色儒衫的男子。宁砚还惊奇的发现了几个宁砚不是中原人士的外邦友人。
    学子见面之时, 互相作揖问候, 彬彬有礼。宁砚很是喜欢这样的氛围,笑道:“国子监不愧是国子监,不是平常书院能比的。”
    温梅芷目视前方, 缓缓说道:“大凉开国以来,国家日益稳定,骄奢淫逸之风渐起,国子监渐渐成为官宦子弟、世家大族的一条通往仕途的捷径。”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于国子监中浑浑度日, 饮酒斗鸡, 狎妓取乐。优贡名额有限, 有真才实学的贫寒子弟难以入国子监,国子监日趋腐败。”
    “然,自章阁老变法以来,国子监推行精贡举、择官长等举,一改当时崇尚玩乐,疏于学业的浮浅学风,重经义、重时务、重实际。”
    “逐出大量纨绔膏粱,在各州府招收优贡入国子监,设奖惩制,定期考察学业以取优淘劣。期间章阁老被排挤出内阁,考察法一度被搁置。”
    “但在国子监时任国子监祭酒的周平大人的坚持下,章阁老变革的内容得以在国子监内继续保持,直至章阁老再次入主内阁,周平大人年老致仕,功成身退。所以才有国子监如今的光景。”
    考察法颁布的时候,宁砚尚在平德村,对这一切了解毕竟有限。此时听温梅芷说起,多了几分了解,也多了几分感慨。
    章严维在这一方面的做作所为,足矣让任何一个人敬佩。宁砚作为后来人,更为清楚教育的作用。
    与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是一个道理,一个国家若是想真正富强起来,教育必须要先行。
    而章严维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顶着多数权贵的攻讦,肃清了整个国子监。此之一举若被长久推行下去,绝对可以绵延后世,受益无穷。
    两人穿过数个院落,来到国子监官署,见到了国子监祭酒徐文黎。
    “下官等见过徐大人。”宁砚和温梅芷一同见礼。国子监祭酒是从三品的官职,比两人的品衔都高。
    “免了免了。”徐文黎爽朗的说到。他可是清楚这两人是什么人,一个皇帝的义妹,一个深受皇帝与内阁首辅的重用,交好肯定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内阁的手令本官已经收到了,你们想怎么选取,尽可告诉本官,我一定全力配合二位。”
    “我打算在广业堂选。”宁砚说到。
    广业堂是专学算学的地方,由两名从九品的算学博士专门授业,设助教一人。
    “此时广业堂应该正在授业,我们即刻前去?”
    宁砚点头。“再好不过了。”
    “那就随我来。”
    两人跟在徐文黎的身后,落后几步朝广业堂而去。这时,温梅芷出声问道:
    “为什么不去崇志堂?众所周知,太学是国子监第一学,那里汇聚的是整个国子监最拔萃的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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