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宁砚赶考条件好上了不少,因为凤鸣县刚好有一个商队要进京,管光武出面让他们顺便把宁砚也给带上。
宁砚待在马车里,被颠了几天后也渐渐适应了下来。和他同坐的是商队的东家和账房先生。
一路上宁砚从这个走南闯北的东家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大凉朝各处的风土人情,丝毫不觉得行程枯燥无聊。
九天后,当看到眼前高约六丈的雄伟城墙时,宁砚还被震撼了一把。由大凉开国帝王亲爱写下的“上元府”三字更有着囊括四海,包举宇内的霸气。
经过盘查后的冯姓东家朝宁砚走来。“宁公子,进城后你还要和我们同行吗?”
宁砚回道:“已经叨扰东家这么多天了,就不继续麻烦了,我自行进城就好。”
冯姓东家洒脱抱拳道:“那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见。冯某提前在这里祝你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宁砚也学着冯姓东家的样子抱拳。“宁砚也在这里愿东家商途顺利,家藏万贯!”
在城门口和商队分别之后,宁砚就独自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住下。在等会试开始的时间,他除了去看了一趟贡院的位置外,哪儿也没去。
直到三月八日,宁砚进入贡院。
三月九日,会试第一场开始。
三月十二日,会试第二场开始。
三月十五日,会试第三场开始。
三月十六日,宁砚离开贡院,会试结束。
站在大门外,宁砚深深的看了一眼贡院,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高看自己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读完六百年的历史,终究还是力有不逮。会试的第三场的史论题,他只写了只言片语,盖因所考的史事他根本就没看过。
这贡院,怕是三年后他还得来一趟了。
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像乡试知道自己没中那一刻那样失落。一是因为乡试他觉得自己答的不错,落差大所以才会黯然,而这次却相反。
二是因为会试比乡试高了一个层次,不管是在难度还是竞争上,都远远高于乡试。像他一般年龄能中进士的,大凉朝近三百年也只出过一个而已。
他还没有自傲到认为自己就是那样的少年奇才。三年后他也不过才二十一岁,如果能进士及第,依旧会被人津津乐道。而且那时已经加冠的他也不会在进入官场后被人处处轻视。
就当再沉淀三年吧。
这样想的宁砚也就放平和了心态,转身离开贡院。刚从贡院前的大道拐过弯,就看到两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每见有人经过就扯着嗓门喊自己的名字。
宁砚心里有数,怕是章严维派来找他的人。不然除了章严维,上元府可没有认识他的人。
犹豫了一下,宁砚走了上去。“我就是宁砚。”
其中一名士兵打量了宁砚一眼,问道:“宁安府凤鸣县的宁砚?”
“是。”
“那你跟我们来一趟。”说完,两名士兵将宁砚带到了一处别致的小酒馆。然后走到了一个剑眉星目,周身充斥着凌厉又沉稳的武将气息的人身旁。
“将军,人找到了。”
那人朝宁砚看了一眼,然后手指对面的座位。“坐。”
宁砚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等他坐下后,那人才沉稳开口:“我叫章钟凌,家父章世安,按我们两家的关系来论,你应该叫我一声世叔。”
宁砚闻言便唤了一声:“章世叔。”
章钟凌点了点头,而后缓缓说道:“这段时间我刚好回京述职,听父亲说起了你,也一直想见见你。”
“刚好知道你这次来京科考,父亲就让我来找你去来章府住上几天,等会试的结果出来后再送你离开。”
“多谢章公和世叔的好意,但我准备今天就启程回家。”
章钟凌讶然道:“今天?你不等放榜?”
宁砚摇头,平静回到:“注定榜上无名,等也无用。”
章钟凌细看了宁砚两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淡然平和的面对自己落榜的。
“不管结果如何,和你来我章府并不冲突。”
宁砚依旧拒绝了。“不了。世叔,等三年后吧,三年后若我高中,就去章府登门拜访。劳烦您替我转告章公,就说这次我让他失望了,三年后一定不会。”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你了,话我会带到的。”说着,章钟凌向那两名士兵中的一人吩咐道:“你去打点一下,送宁世侄出城。”
“是!”
宁砚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宁砚拜别世叔。”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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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让中,不然十七八岁的进士有点太年轻了,不太符合现实情况。就像宁砚说的,再沉淀三年吧。
等他回去,就该娶小姐姐了,嘿嘿。
第20章 待嫁
皎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如同给地面上了一层霜似的。四月初的月亮不圆,只有一个月牙儿挂在天边,但却异常得明亮。满天的繁星更是预示着明天是一个好天气。
宁砚掀开马车帘,跳下马车,然后转身看向车夫。“一路上劳烦你了,天已经晚了,你到我家歇一夜,明天早上再走可行?”
车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闻言摆了摆手,粗声说到:“我在马车里凑合一夜就行,明天天不亮我就得走,就不去打扰公子一家了。”
见此,宁砚就没有强留,将钱付清后,背着行囊就走上台阶,扣响了门环。而车夫则赶走了马车,寻了一颗大树停下,钻进去睡觉了。
宁砚敲了一会儿的门后就停了下来,站着等待时他开始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落榜他已经看开了,但他怕看到他娘和秋歌的失望。
没过多久的时间,随着“吱呀”一声,伴着门环撞击木门的声音,门从里面被打开。借着月光宁砚看清了陆秋歌的面容。
张了张嘴,宁砚低声说到:“秋歌,我没考上。”
宁砚垂着眼帘,不敢去看陆秋歌的眼神。即使他清楚在夜晚根本就没办法看清眼中神色的变化。
“那三年后再考就是了。”陆秋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柔声安慰道:“砚哥儿,老太爷可是也是考了三次才过的。娘常说,你比老太爷比老爷都优秀,整个宁安府能找出来几个十八岁的举人?”
“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你和娘。”宁砚嚅嗫的说到。
一双手攀上了宁砚的肩膀,将他挎在肩头的包裹取了下来。然后又轻轻抚平他衣服的褶皱。
“快进来吧,更深露重的。你先去房间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完后好好睡一觉,就不会多想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怪你,怨你,但我和娘不会。”
宁砚跨过门槛进了大门,看着陆秋歌将门重新关上,然后插上门栓,突然一步上去从背后抱住了陆秋歌,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秋歌,你怎么这么好。”
陆秋歌的身体僵了那么一刻就缓和了下来。没说话,也不动,任由宁砚这样抱着她。
片刻后,宁砚放开了陆秋歌,转为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走吧,去厨房,我和你一起去。”
“好。”
油灯在厨房内亮起,宁砚等陆秋歌将火烧起来后接替了他的位置,坐在灶门前照看着灶洞里的火,陆秋歌起身往锅里添水。
宁砚看着油灯灯光下陆秋歌来回的身影,心底暖融融的。在等待水开的时候,两人说起了话。
“上个月管家小六又来送钱了,一共十八两,我放到娘那里了,你要用的话就去她那里取。”
宁砚笑着说到:“你全给了?不是让你留一点私房钱吗?”
陆秋歌盈盈回到:“我可没当真呢。”
“那以后我帮你当真。”
“好啊,你帮我。”
“你和娘这段时间还在地里忙吗?其实我觉得可以把两亩地连同里面的庄稼一起租出去。你们又不让我帮忙,总不能让我看着你们劳累吧。”
“没地里的活儿要忙活,我和娘反而闲的无聊了。”
“要不我去买几本话本回来?你识字,还可以讲给娘听,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你不就是写话本的吗?”陆秋歌的语气里破天荒的带上了几分俏皮的意味。
“那以后我亲自给你和娘讲,肯定精彩。”
……
水开后,宁砚为了方便,直接就在厨房把脸和脚洗了。陆秋歌把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宁砚送到了寝室。
宁砚阻止了要为他铺床的陆秋歌,将人推出了房门。
“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去睡去。这都快三更天了。”
陆秋歌点了点头,给宁砚关上房门后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宁砚做了他成为男人来的第一个绮梦。弄得他尴尬的第二天都不太敢去看陆秋歌。
“砚哥儿?砚哥儿!”
“啊?”宁砚猛地回过神。“娘你叫我?”
白淑兰放下手中黄历,问道:“你今天怎么老走神?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宁砚讪讪的笑了笑,尴尬道:“可能吧。”
“那你再去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再和你商量。”白淑兰关切的道。
宁砚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娘你说,我认真听着。”
白淑兰这才重新翻开黄历放到了宁砚的面前。“我找人看了,一共选了四个日子。四月初八,四月十六,四月二十五,五月初六都是好日子。你看看你觉得哪天比较好?”
至于什么日子,当然是宁砚娶陆秋歌过门的日子。
宁砚对黄历这东西一窍不通。但他想着如果选最近的日子,会不会显得自己在急迫了。
所以想了想,宁砚选了一个不早不晚的日子。“四月二十五吧,我觉得这天应该不错。”
白淑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这天不错。前面两个日子都太近了,都有点来不及准备。虽然你和秋歌的情况比较特别,纳采、问名这些礼节都不需要,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好的。”
“我不太懂,娘您安排就行。如果家里的银子不够用了,您就和我说,我去管家能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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