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妈妈的话多了起来，她又提起了乔沫。
    “等你妹妹出来，你一定要好好看管她，不能让她再走错路了。”
    “妈，等沫沫出来，我们两个都会听您的话，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旅行，您还没有参加过我们的婚礼，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乔伊紧紧地搂着乔妈妈说道。
    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压抑，又不知这种感觉究竟起源于何处。
    “好”乔妈妈轻轻抚摸着乔伊的发顶，声音拉得很长，包含着无尽的感情。
    乔伊第二天请了假，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请假，总之她想陪着妈妈。算来她们还有一周左右就可以放假了，年后再上班。不过这一周也是最忙的，乔伊这个时候请假让主编很不高兴。不过得知她妈妈生病需要人照顾，最后也准了假。
    乔伊昨晚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她很早就去和医生沟通手术的事情。医生又给她做了全身的体检，很客观的告诉她，她的身体状况比正常人要弱一些，失去一个肾脏很有可能让身体状况更糟，而且以后的饮食以及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要注意。
    乔伊表示没关系，希望医生尽早安排手术，她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勉强凑够了手术费。
    买了早餐回到病房，乔妈妈也已经醒了，正看着窗外出神。听见开门声，她扭头看看乔伊，扯开嘴笑了笑。
    乔伊发现母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此刻的她瘦得只剩下一张皮挂在了骨头上。
    “妈，吃点东西吧。”乔伊把早餐拿出来。
    乔妈妈摇摇头，吃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伊伊啊，妈妈突然想吃杂粮粥了，医院有卖的吗？”乔妈妈轻声问。
    乔伊知道有一家粥铺做杂粮粥做得特别好，只是离医院有点远，她说:“妈，我现在去给你买，你先吃点别的东西，等我一下。”乔伊说着开门匆忙地出去了。
    看着乔伊的背影，乔妈妈眼角划过两行清泪，无声地说:“妈妈爱你。”
    乔伊叫了计程车去南街的粥铺，一路上她总觉得莫名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想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身体累精神也累，等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了那家粥铺，乔伊发现自己赶在了早餐的时间过来买东西，所以人特别多。好不容易排到了她，她迅速地点了两份杂粮粥和一屉小笼包，打包好出了粥铺。
    刚一出去，乔伊就接到了宋瑾的电话，不用想，乔伊就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
    拦了辆车，坐在车上，乔伊接通了电话。
    “林茵去了哪里？你能联系到她吗？”电话一接通，宋瑾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果然如此。乔伊道:“她妈妈生病了，她去了国外，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之后我也联系不上她了。”
    “她没有和你说她去了哪里吗？”宋瑾显然有点不太相信。
    “你不信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是小孩子，林茵她也没必要去哪里都对我说。”说完乔伊也不等宋瑾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乔伊下车的时候摸了摸装粥的碗，还好还是热的。
    她没有等电梯，而是一路跑到楼上，一边推开门一边道:“妈，我回来啦！”
    乔妈妈背对着乔伊躺在床上，没有回应。
    “妈，粥还是热的，你要不要起来喝一点？”乔伊说着走到床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伸手碰了碰母亲。
    “睡着了吗？”乔伊蹑手蹑脚地转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母亲的脸色呈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则毫无血色，衣衫凌乱，双眼紧闭着。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注射器。
    “妈……”乔伊的声音都是颤的，她踉踉跄跄地冲出病房，大声喊着:“医生!医生”
    乔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乔伊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现在脑子还是一团乱，什么也思考不来。
    一个医生从急诊室出来，摘下口罩对乔伊道:“不好意思乔小姐，你妈妈已经不在了。她像体内注入了大量的空气，造成静脉栓塞，使……”
    医生又说了什么乔伊已经听不见了，她感觉脑海中像是炸开了一片烟花，除了一大片白色的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她能看见面前的医生嘴在一开一合，可是他在说什么呢？
    意识抽离身体前的一刻，乔伊想这大概是一个梦吧，梦醒了一切都好了。
    等她醒来时，入眼的便是惨白的天花板。她微微转头，看见了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的乔沫。
    “妈妈呢？”乔伊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声音却小得可怜。
    乔沫哇地一声哭出来，“姐，妈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乔伊的头很疼，她盯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最后在眼角处滑落。她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慢慢复苏，可是她什么都不愿意想起来。
    她们在江都无亲无故，就算办了葬礼，也不会有人过来吊唁。大概是命吧，当年乔爸爸死在了江都，现在乔妈妈同样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了这里。
    乔伊知道妈妈一定是听见了她和陆闻舟的谈话，所以是自己间接逼死了妈妈吗？
    姐妹两人简单地安葬了乔妈妈，把她和乔爸爸合葬在了一处。
    墓碑前，乔伊很想大哭，可是很奇怪，她发不出声音，只能让眼泪一滴滴无声地滚落。
    “沫沫，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孤儿了。”乔伊轻声说，眼泪依旧不停地滚落。
    乔沫哭得不能自己，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会这样!妈妈不是说她病情有所好转吗，为什么会这样!”
    “都是因为我。”乔伊心里像撕裂般的难受，可声音却出奇的冷静，她说:“陆闻舟让别的女人怀孕了，妈让我和他分手。妈的病情并没有好转，相反一直在恶化，她不接受陆闻舟的帮助，我也不想欠他的，所以我要把我的肾移植给妈妈，却被妈妈听见了。”
    所有的逻辑都回归到乔伊的脑海里，却让她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