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馨之前想过，也许何清远像慕景宸一样，会背着黑锅，委曲求全。
    但她没想到何清远比慕景宸还要凄惨，还要隐忍，还要辛苦。
    过了好久，她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何清远现在在哪儿？”
    “你知道的。”王书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在美国，芝加哥。”
    “芝加哥？”愣了下，林可馨问：“他和师兄在一起？都在康健和夏云的那个生物研究所？”
    “对！”王书没做过多隐瞒：“生物研究所有景宸的股份，景宸出钱，文轩和清远出技术，他们合力开发走向国际化的中药市场。目前，局面已经在西方各国打开，官方很重视这个利国利民的投资项目。而以文轩为法人的连锁医院，目前也在全国各地办起来了。”
    林可馨吃了一惊：“师兄他想挤垮何氏？”
    有些惊讶于林可馨的敏锐，但王书没有隐瞒：“不是文轩想挤垮何氏，是景宸想挤垮何氏。景宸只是将所有的资产都转移到文轩名下，暂时让文轩替他打掩护。”
    做梦也想不到慕景宸会和文轩抱成一团。
    这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男人，什么时候，对彼此信赖到了这种程度？
    静默了几秒钟，林可馨才问：“阿宸，他为什么要挤垮何氏？”
    “因为当年齐念跳楼，你在何氏妇幼保健医院流产，都是何氏与人勾结设计的一场阴谋。而齐辉和齐念，现在还在逃。”
    小年夜那天林可馨就听夏温怡说小念没死，死的是王小美。夏温怡当时告诉她王小美是被齐辉和小念推下去的，其他夏温怡也不知道。
    林可馨虽然搞不清楚王小美什么时候和齐辉、小念结了仇，但回忆当年的情形，她多少能察觉出这件事情有阴谋。
    想小念就算恨毒了她，当年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小念会有多大能耐，能把王小美设计至死？
    所以，用脚趾头想，林可馨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谋是齐辉。
    齐辉那个人实在太邪性，林可馨这辈子都没搞懂齐辉。
    更加那时候齐辉经常出没在红番区娱乐城来看，林可馨本能地觉得齐辉涉黑。
    而王小美，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必是王小美跟红番区娱乐城的黑帮有什么过结，刚好齐辉和小念想报复她林可馨，王小美就顺理成章做了打击报复林可馨的替罪羊吧？
    既然夏温怡都知道是齐辉和小念把王小美推下了楼，那么，齐辉和小念势必早就落入了法网。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齐辉和小念也得到了应有惩罚，林可馨就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再问。她只希望，所有这些灾难都不要再循环，能让她和慕景宸好好相处下去。
    可是现在，王书却告诉她，当年她在何氏妇幼保健医院流产，也是有人算计好的，是小念跳楼阴谋里的一环，而且，还跟何氏有关。
    最令人吃惊的是，王书居然说齐辉和小念在逃。
    这太荒诞了。
    像是根本没听懂王书的话，林可馨皱着眉道：“夏夏跟我说，是齐辉和小念把王小美推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
    “对！”王书点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齐辉和小念会在逃？难道他们兄妹俩会隐身术，法律没办法制裁他们？”
    王书愣了下，才知道误会出现在了哪里。
    他有点对慕景宸恨铁不成钢。
    早就提醒慕景宸，让他把真相告诉林可馨，慕景宸非不肯。一定要玩儿什么两情相悦，一定要借夏夏的嘴巴说出来。
    这下好了，看夏夏都说了什么呀？
    但转念一想，夏夏知道的，好像也是他王书自己说的。王书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精彩。
    使劲用手揉了两下脸，王书才调整好情绪。
    “是这样的可馨，夏夏呢，也是听我说的，她知道的不全面。关于王小美被齐家兄妹推下楼摔死的事情，外界不知道。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这是一场谋杀，警方一直以为死掉的就是齐念。”
    “啊？”林可馨目瞪口呆。
    但是很快，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绷着脸问：“既然连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和阿宸怎么会知道？”
    深吸一口气，林可馨又问：“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非法手段？王书，你曾经做过雇佣兵杀手，你，还有阿宸，是不是通过其他途径，做了很多事？阿宸他……他是不是差点害死你，还有他自己？”
    完全想不到林可馨这么聪明，也没料到林可馨会如此了解慕景宸。
    这一刻，王书终于明白为什么慕景宸一直不愿把当初三爷招供的录音给林可馨听了。
    “那个……可馨，这件事情……”
    “不要再说了！”
    低下头，林可馨垂眸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但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还有什么？阿宸，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差一点脱口说出失忆的事情，咽了口口水，王书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剩下的你基本上都知道了，景宸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你走。当初你遭遇那么多事情，把以前你父母的惨死压抑在内心的恐惧全都激发出来了。文轩只告诉你，你患了轻度抑郁症，其实不是的。
    那段日子，景宸在景辉苑的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清远、文轩和何灵三个人一直在观察你，他们给你会诊，说你……不但患了重度抑郁症，而且，还有精神分裂的先兆。你甚至，晚上还梦游。
    如果……如果景宸继续把你留在身边，留在景辉苑，你不但会自残、自杀，还有可能因为妄想，伤害别人。没办法，景宸只能放你走。
    强尼和迈克尔都是景宸的老朋友，他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也非常珍惜你的才华。所以，景宸给你在国外铺好了所有的路，不但能让你平平稳稳地走下去。他还亲手把文轩送到你的身边，让温柔体贴的文轩，一点一点把你心里的那些恐惧和苦难磨平。
    但是，他怕文轩这个医痴工作起来会忘记照顾你，不放心，又专门把康健和夏云送到你身边。康健和夏云的身份有点特殊，他们俩不光是生物医学专家，他们还是景宸的生死之交，而且，他们……他们还是国际刑警。”
    “啊？他还让国际刑警监视我？”
    “没有没有！”生怕林可馨再歪楼，王书赶紧说：“景宸让康健和夏云住在你们隔壁，一是做科研需要，因为那些项目国家很重视。另外，是为了保护文轩和奶包们。毕竟文轩是大熊猫级别的高科技人才，万一在国外被绑架了什么的，会很麻烦。还有……还有……”
    “还有帮我治疗精神病？”
    “对！”一愣，王书又赶紧否认：“哦不对！谁说你有精神病了？你不过就是有点妄想，可馨，你要相信自己，你很坚强。你看，有几个人遇到你这样操.蛋的人生，还能活蹦乱跳地成为uchicago的高材生？成为……”
    直接打断王书，林可馨继续问：“夏云和康健特别喜欢请我和师兄去他们家吃饭，这些年，几乎没有断过，一周至少两三次，他们……在饭菜里放了什么？”
    知道瞒不住了，王书索性一咬牙，竹筒倒豆子地说：“早两年，是抗抑郁和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因为文轩、康健和夏云都是泰山级别的人物，你吃的那些药物，都没什么副作用，对胎儿也没太大影响。不过，他们三个还是不放心，所以，每次都要亲眼看着你服药，确信没问题才安心。
    后来，你的情况慢慢好转，康健和夏云再请你和文轩去吃饭，一是习惯成自然，二来，也是想对你进行各种测试和强化训练，潜移默化中加强你的抗压能力。当然，这些抗压能力，也包括这些年，景宸情不自禁下，一次次对你的骚扰。
    刚开始，景宸情不自禁跑去接近你，大家都很担心。后来文轩发现，只要景宸靠近你一次，你的精神状态和情绪就会好很多。如果，如果景宸晚上爬墙跑去你房间跟你共度良宵，你那一周，都会精神饱满，记忆力增强，而且，非常自信。
    所以，文轩索性将错就错，给你制定了新的康复计划，他想让你把妄想和现实真正区分开来，能够完全理智地对待，也有勇气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恐惧，彻底把你从曾经的阴影里拖出来。”
    想到这四年多来，自己和夏云夫妇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文轩这些年对她的付出，想到慕景宸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内心煎熬下的隐忍，林可馨心中五味陈杂。
    吸吸鼻子，她再问：“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其实一年前，文轩、康健和夏云就正式告知景宸，你已经完全恢复。就算再提及以前那些事情，也不会刺激到你，再度诱发你的抑郁。可以说，你现在和正常人完全没区别。所以，你这次回来，景宸才敢重新走进你的生活。”
    “可馨！”冲林可馨竖起大拇指，王书由衷赞道：“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以前只有景宸，后来加了个文轩和清远，现在，又多了个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坚强、最有生命力、最百折不屈的女人。如果你去做雇佣兵杀手，绝对可以当头目。”
    前面说得好端端的，最后就会歪楼，斜睨着王书，林可馨问：“真的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好了好了，输给你了！果然清远说得没错，经历过那么多惨重打击，还能活蹦乱跳的人，都他妈的是猴子成精。”
    “嗯？你说什么？”
    “我……”抠抠脑袋，王书笑道：“最后一件事，你和景宸从来都没有离婚。嘿嘿！别瞪我，景宸当年根本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你那个什么离婚协议书，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撕碎丢马桶里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