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走到慕景宸身边,微微仰视慕景宸,钱董伸手在慕景宸肩膀上轻拍两下:“景宸,后生可畏啊!老头子我终于服气了。”
笑了笑,钱董又说:“你放心,不管你老婆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想认祖归宗,只要你带他们回慕家,我就会想方设法为你们保驾护航,让慕氏不得不承认他们。”
这话说得不但感性,还嚣张,管别人家的闲事都这么理直气壮,眼前的钱董,依稀又有了当年的霸道。
慕景宸唇角一弯,笑了:“钱爷爷,谢谢您!”
商场如战场,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相视而笑,两只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慕天佑只在公安局待了两个小时,就被保释出来。
一回到慕家,慕耀祖劈手就给了慕天佑一个大耳刮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着慕天佑的鼻子,慕耀祖破口大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条件都给你创造好了,你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吃掉的肥肉,居然会被那个小杂.种吃掉,你的本事可真大!”
“本事当然大!”慕天佑还没来得及开口,卢佩珊已幸灾乐祸地接口:“小老婆生的儿子,本事能不大吗?尽用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就这还想赢?做梦!”
“你给我闭嘴!”慕耀祖立刻调转枪口,对着妻子开炮:“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
“你说我是哪边的?”卢佩珊毫不示弱:“我的股份都被你们骗光了,你们这对愚蠢透顶的父子猪!”
慕天佑本来压了一肚子火气,进门又被慕耀祖抽了一耳光,他眼底顿时浮起浓郁的杀气,差点挥手把慕耀祖拍翻在地。
可是,听见卢佩珊骂慕耀祖,他突然有点幸灾乐祸。而且,他实在懒得掺和这俩老东西吵架。所以,冷冷看了俩人一眼,他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
一只脚刚迈上楼梯,背后就传来慕耀祖的怒吼声:“畜生!你懂不懂规矩?我和你母亲正在跟你说话,你给我下来。”
话音未落,慕耀祖已经冲过来,手里的龙头拐棍对着慕天佑后背就抽。
只可惜,这次慕耀祖的武力值没有升级。
因为,拐棍即将打在慕天佑背上的时候,被慕天佑轻而易举地转身抓住了。
慕天佑温润亲和的表情终于一寸寸破裂,金丝边镜框后的眼睛里散发出眼镜蛇般阴冷的光:“我提醒你一遍老东西,我母亲死了,早在四十年前就死了。你再敢提她,我就把你关起来!”
说完,他的手用力一挥,拐棍被他扔出去的同时,连带着慕耀祖也被他推了出去。
慕耀祖毕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被慕天佑这么一推,根本站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狼狈得仿佛一堵残破的土墙。
他像从来没见过慕天佑一般,瞪着惊诧的眼睛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敢跟我顶嘴?还敢动手打我?慕天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慕天佑把慕耀祖推开就继续往楼上走,可是,听见慕耀祖的话,他又收回脚步走下来。
走到慕耀祖身边,他没有搀扶慕耀祖起来,而是用一种唾弃又憎恨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慕耀祖。
“怎么?没想到还是认定我根本就不配?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四十年前你把我带回来时一样,跪在地上冲你摇尾乞怜?慕耀祖我告诉你,从你四十年前决定把我送去南非的时候起,你就应该明白,你那个可怜巴巴懦弱不堪的小儿子,早就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可我后来又把你接回来了,还送你去美国读书。而且,我对你一直有求必应,你想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
“对!你把我接回来了。”慕天佑的声音愈发低沉,他阴霾的脸上带着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你让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南非独自面对贫穷、瘟疫、战争和杀戮,在把他推进地狱变成魔鬼之后,又把他拖出来,试图用你的捧杀,再把他装扮成天使?慕耀祖?你是太愚蠢还是太幼稚?你觉得后来你捧杀我,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
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为了得到慕家的财产,要不是你们这两个老东西对我还有用,四十年前,我从南非回来的那天,我就把你们两个干掉了。”
“你……”慕耀祖气得脸色发青:“畜生,忘恩负义的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
“没错,我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和卢佩珊养出来的,哪个不是畜生,哪个不是白眼狼?慕致远是,我是,慕景宸,也是。”
鄙视地再看一眼慕耀祖,慕天佑转身。
“天佑!”慕耀祖大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和你卢姨把所有的股份都拿出来帮你,我们还让那些老古董也出来帮你。现在事情弄成这样,总得有人站出来收拾残局。难道你就这样把烂摊子扔给我和你卢姨,忍心看着我们天天被老董事们上门讨债,用口水淹死吗?”
慕天佑的脚步在楼梯上停下,但他没有转身:“事情弄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慕耀祖自己造的孽。是你在二十多年前,亲手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给了慕致远,才让慕景宸今天出其不意地杀了个回马枪。
当然,卢佩珊也够蠢,当年把人都杀了,却连股份的影子都没找回来。呵呵!堂堂慕氏当家主母,连一个年仅几岁的慕景宸都斗不过,这种智商,也配跟我合作?”
终于听出慕天佑话里卸磨杀驴的味道,卢佩珊冲到楼梯下嚷道:“慕天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是我和你爸爸让你进了慕家,给了你慕二爷的合法身份,又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赠送给了你,你……”
“知道就好!”终于转身,慕天佑像看垃圾似的看着卢佩珊:“记住,现在,我才是景辉集团百分之三十五股份的持有者,我才是慕氏的主人。如果你们不想被我从慕家别墅撵出去,最好给我闭紧嘴巴安分一点。”
皱了下眉,他又看向慕耀祖:“其实,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和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您放心,老董事们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会侵吞。事情没办成,他们也有责任,我把百分之十的股份还给他们,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闹。但你最好把该说的话跟他们说清楚,既然大家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谁要是想下来反水,别怪我慕天佑六亲不认。”
这话让卢佩珊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抓住楼梯扶手半跪在第一个台阶上,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天佑,你既然能把百分之十的股份还给老董事们,能不能把我的百分之十五股份也……”
“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就算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还给我,你手里还要百分之二十四,你依然是除了慕景宸之外,景辉集团最大的持股者,你在景辉集团的地位没有人能撼动,你……”
“卢姨?您是不是忘了?我记得我爸早晨才跟您说过,等您死后,您的股份迟早都要留给我。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东西,现在给我又有什么区别?您好好照顾我爸,我保证,对您和我爸,我绝对会一视同仁。”
说完,再不看慕耀祖和卢佩珊一眼,慕天佑上楼。
“砰”地一声重重甩上门,他将慕耀祖和卢佩珊的哭喊咒骂声锁在门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他想揉一下红肿的脸,又想把眼镜摘下来擦一擦,但最终,慕天佑却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支,默默吸起来。
慕耀祖刚才那一巴掌扇得不轻,慕天佑保养极好的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白皙的皮肤红肿起来,和金丝边眼镜一起笼罩在烟雾中,忽隐忽现,显得他愈发阴森,像条躲在黑暗中的毒蛇。
一支烟还没抽完,手机响了。
慕天佑把手机掏出来。
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他愣了愣,一下子坐得笔直。
电话接通时,慕天佑已经笑容满面:“hi?大哥……”
招呼都没打完,对方阴测测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里传了过来:“天佑?将军听说你输了,非常生气。”
“大哥,你听我说,我现在手里还有景辉集团百分之……”
“你不是总裁,慕景宸才是。”
这句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天佑的眼神一下子暗下去,他的呼吸加重,有股愤怒在悄然酝酿,让他在这一刻,特别想杀人。
大概察觉到他的压抑,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缓和了些:“天佑,想办法回笼资金。”
“嗯?”慕天佑一愣。
“我们在景辉集团投资失误,你必须把将军的亏空弥补回来。把你手里景辉集团的股份全部卖掉,迅速回笼资金,将军要做其他投资。”
慕天佑的眼眸中腾地燃起两团怒火。
收购景辉集团百分之四的股份,将军确实花了些钱,但那点钱,跟景辉集团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让他用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去弥补百分之四的亏空,这笔账,将军是不是算得太精明了?
“大哥?景辉集团不是普通的小公司,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抛售出去……”
“百分之三十九?不是百分之四十九吗?天佑,你不老实!”
听起来像是兄弟之间的打趣,慕天佑却敏感地察觉到一股杀气。
他嗓子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恨得咬牙切齿。
但他说话的声音,平稳又卑微:“大哥,计划没有成功,老董事们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得还给他们。不然,我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还给他们,你就有翻盘的机会了?”
“大哥,你不相信我?我和慕景宸斗了十几年,他所有的弱点我都清楚。”
“但你还是斗不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