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强尼突然爆了句中文式的粗口，一脸看臭狗屎地看着慕景宸：“你回家偷窥去啊？她每天晚上都要洗澡，那时候偷窥刚好。现在是大白天，你能偷窥到什么？”
懒得继续跟这么猥琐的人纠缠，慕景宸推开强尼就走。
“喂喂……”强尼赶紧跟上：“你真的要去找她啊？”
“我从来不开玩笑。”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气得使劲跺了两下脚，强尼指指右侧方的建筑：“你知道的，那是图书馆。她这个点儿没课，一般都会在图书馆看书。图书馆里一览无余，不大好躲藏，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让她……”
“谢谢！”强尼的话还没说完，慕景宸便打断他离开了。
看着男人伟岸挺拔的身影，强尼耸耸肩：“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真是搞不懂这些中国人。”
……
作为林可馨的导师，强尼真的很了解林可馨。或者说，林可馨这三年半在uchicago的学习生活实在太单调，除了上课，基本上就是图书馆，生活都过成了两点一线。
所以，慕景宸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她。
强尼说的没错，uchicago的校内图书馆和国内通常熟悉的图书馆不一样，没有一排又一排的大书架，而是四面环墙摆着一长溜放满分类书籍的书架，中间全是桌椅。
这样的地方没办法藏起来偷窥，只能大大方方明窥。
好在林可馨阅读得很专心，图书馆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她却根本没有抬过头。
女孩坐在一堆黄头发、高鼻梁的白种人中间，安安静静，像一副悄无声息就能拨动心弦的水墨画。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无袖长裙，整个人显得恬静清瘦，皮肤是那种透明的嫩白，明明和白种人比起来不应该占有优势，却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她更白皙、更娇嫩，如同水洗过的蓝天，一尘不染。
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烫发。素净的小脸上不施粉黛，流瀑般的黑直长发，只将额发捋在一边，上面别了一枚黑色的小发夹，用以防止头发滑下来遮住视线。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甚至算不上装饰的黑发夹，却让她透出几分少女的顽皮和娇俏，显得她愈发年少，愈发小巧玲珑。
慕景宸盯着她看了十秒钟，悄无声息走过去。
他在距离林可馨大约五米的右侧后方坐下，视线牢牢盯着女孩纤细、笔直的柔软背影，仿佛已经穿透她的身体，扎根进她的心里。
大约林可馨太与众不同，慕景宸身边有几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孩看书看着看着就开始思想跑毛，变成偷偷打量林可馨。
有两个男孩胆子很大，看了一会儿，居然开始交头接耳。
“喂？那个女孩，就是那个穿蓝裙子的，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
“中国人，我觉得是中国人！”
“为什么？我看她温温柔柔的，更像日本人。”
“日本女人是温柔，但是，日本女人没气质，坐在那里弯腰驼背，看起来一点自信都没有。”
“那她可能是韩国人。”
“不可能。韩国人的脸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中国女孩，才会长得这么干净，这么漂亮。”
“我想追求她。”
“我也想追求她。”
“不知道她结婚了没有。”
“不可能结婚，她看起来那么小，大概还不到二十岁吧？中国女孩儿传统，不到二十岁，她是不会交男朋友的。”
“看起来确实很年轻，但是，她好性感，你看她的胸和屁股，一看就是真材实料，绝对没垫过……”
听到男孩们前面的对话，慕景宸还挺得意。
听到两个男孩说想追求林可馨，他的脸已经微微变色，但还hold得住。
等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慕景宸想打人。
拼命压抑住火气，他把拳头捏得“咯嘣嘣”响。
下次要给强尼提醒下，让强尼提前把可可喜欢看的书全都搬到他办公室去，让可可一个人在那里看。
好像也不行，强尼也是个大流氓，只要一提到可可，就会两眼放狼光地流口水。把可可放到强尼的办公室，那不等于给强尼制造大灰狼扑小白兔的机会吗？
要不，让可可把书带回家看吧？
嗯，就这么办。
突然想起这三年半来，可可每天都会来这里，让所有的男人看着她，对着她咽口水，慕景宸瞬间觉得自己不好了。
他想现在就把她抱走，像当年带她去市医院看手时那样，用西服蒙住她的头脸，只允许自己一个人看见她，可不可以？
就在慕景宸无比纠结的时候，林可馨突然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书本。
然后，她站起来。
她先把借阅的书放回书架，再走回来拿书包。
但背起书包后，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突然转身，向慕景宸走过来。
慕景宸吓得浑身一哆嗦，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林可馨并没有走到他跟前，而是走到刚才议论她的两个男生面前，温温柔柔地笑了。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非常柔软，带着东方式的细腻，却是地道的芝加哥口音：“谢谢！我是中国人！”
说完，不等两个毛头青年反应过来，林可馨就走掉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慕景宸，也完全没想过，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就是她曾经的丈夫。
两个白人男孩愣了一会儿，一同发问：“她刚才，在跟我说话？”
说完，俩人竟一同站起来，满脸花痴地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慕景宸把手里的书放下。
他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深邃暗沉的墨色瞳眸中，涌动着惊涛骇浪。
大约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气场实在太强，图书馆里不少人都抬起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慕景宸没有看任何人，他静静地盯着刚才林可馨坐过的位置看了几秒钟，然后站起来，身姿挺拔料峭地走出去……
今天早晨起来，林可馨觉得天气有点热，所以她极罕见地穿了条裙子。
裙子是很多年前买的，很保守的长裙，式样简单大方。除了腰间有根腰带捆扎成蝴蝶结，衬托着她美好的小蛮腰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优势。
而为了和裙子搭配，林可馨今天专门把长发放下来，就那么清汤寡水地披着，没有戴任何装饰。就连先前别住额发的那个黑色小发夹，都是进了图书馆，看书时觉得不方便，她临时夹上去的。
她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想过要成为吸引人眼球的靓丽风景。
但可能是她平时都将长发扎成马尾，穿一件长袖t恤和牛仔裤，简简单单惯了。而生完孩子之后，她某些地方变得比以前丰满，裙子穿在身上，胸口绷得有点紧。再加上芝加哥冬季漫长，人养得又白皙了不少。今天这一身，让她看起来异常美好，也确实像那两个美国男孩说的，有点……性感。
图书馆是查阅资料、增长知识的地方，不是她一个人的舞台秀。
所以，在听见那两个男孩议论她之后，林可馨想都没想就离开了。
这个时间没课，好好和月月送去幼稚园，回家没必要。想到书包里还有两本书，林可馨出了图书馆，便往一条绿树成荫的小道上走。
uchicago的建筑物都比较古老，随处可见纯欧式高大建筑物上带着十字架的尖尖屋顶，古朴庄重中，又带着几分神秘。
但每次走在uchicago里，林可馨都会想念中国式建筑，想起清华大学校园内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想起清华园典型的东方式牌楼风格，想起溢满鼻端的书卷气息，和浓郁的中华文化底蕴。
相比较而言，林可馨更欣赏东方式古建筑。
走了一圈，她没有找到理想的看书处，于是向四周环顾。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一块绿草地时，她眼睛一亮，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
直到在绿草地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书，准备躺下时，林可馨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动作僵了几秒钟，又把书收起来，打算装回书包。
还没装进去，两道高大的暗影突然笼罩住她。
“hi？中国美女？能不能交个朋友？”
林可馨倏地抬头。
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两个人正是图书馆里那两个年轻男孩时，林可馨的唇角一弯，笑了。
看见她笑，两个男孩非常激动，一人伸出一只手说：“我叫……”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林可馨已温温柔柔地说：“不能！”
两个男孩愣住。
“我说，不能和你们交朋友！”林可馨微笑着重复，态度不卑不亢，但很礼貌。
说完，她把书包收拾好，再不看两个男孩，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一个男孩反应快，猛地张开手臂挡住她：“我们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很漂亮，想跟你交个朋友。”
“谢谢！”林可馨依然在微笑：“可我不想跟你们交朋友。”
“为什么？”
“因为我很忙。”
似乎没想到林可馨会说出这样的理由，男孩愣了下。
但他没有退缩，而是不甘心地说：“再忙也应该享受爱情，中国美女……”
“那就更不能和你们交朋友了。”
“为什么？”
“很高兴得到你们的赏识，不过我结婚了，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他们今年三岁。我很爱他们，也很爱我丈夫。所以，我不交以爱情为目的的异性朋友。抱歉！”
说完，冲俩人又笑一下，林可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景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看着她的女孩，深邃的瞳眸中都是细碎的星辰。
他的可可，刚才，拒绝了其他男人的追求，连一点点机会都没给人家。
而且，她还那么大方直白地承认自己结婚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还说，她爱他。
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站在阳光下，笑得那样明媚，那样美好，向全世界宣告，她很爱他。
这一刻，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突然坍塌。
用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摁，慕景宸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