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骂着王书花痴,慕景宸自己更花痴。
他打好领带,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放进西装内袋,用手在上面摁了两下,这才穿上。
看见他这个动作,王书翻了个白眼。
这只荷包是慕景宸专门去庙里求来的。
慕景宸不信佛,却跑到庙里求了个签。
签上什么内容他没看。
在捐了五十万之后,庙里的和尚能把慕景宸说成如来转世。总之,哪怕他抽出来的是根筷子,也是绝对的上上签。
所以慕景宸懒得看,直接把签扔了。
王书问慕景宸,既然不信佛,也不看签,干吗要捐那么多钱。
慕景宸的回答是,积德,沾沾佛气,图个喜庆。
后来王书才知道,慕景宸看上的不是签,他看上的是装签文的荷包。
这荷包被慕景宸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过慕景宸的身。
王书在东南亚做过雇佣兵杀手,东南亚盛行佛教,他虽然也不信佛,却对佛门的东西怀着种类似于乡情的虔诚。
慕景宸这种只信自己的混蛋,弄个荷包装口袋,到底为什么?
心被慕景宸勾得痒痒的,于是某天,趁慕景宸不注意,王书八卦地翻看了慕景宸西服内袋里的荷包。
打开来,看清楚里面装的东西,王书恶寒了好几天。
荷包里装着几缕头发,很细的一缕一缕,却用红丝线捆得整整齐齐。
第一缕,又粗又短,还不到两寸,王书光看着,都能脑补出捆的人当时多抓狂。
这么短粗的头发,王书估计是慕景宸自己的。
第二缕,又黑又亮,顺滑,还很长,只有几根,像电线一样盘着捆扎起来,大约是林可馨的。
第三缕和第四缕有点黄,却软软的,好可爱,还带着点奶香。
王书连猜都不用猜,一看就是好好和月月的小胎毛。
要是光把好好和月月的小胎毛放在荷包里,装在距离心脏最近的西服内袋,王书觉得超有爱。
但把林可馨和慕景宸自己的头发也放进去,王书光想想,就觉得惊悚。
老板这是穿越了吗?他以为自己是古时候的风流才子吗?居然做这种文绉绉,能把人酸掉牙的事情,怎么感觉特别蛋疼啊?
鄙视的同时,王书却鬼使神差地效仿了慕景宸这一娘炮的做法。
只不过,王书没有像慕景宸这么烧包,搞那么大个荷包放衣兜里。
王书把东西藏在了他当挂链的子弹头里,当做他的护身符。
也是一小缕头发,柔柔的,奶香十足,软萌得不得了。
那是忘忘的头发,是上个月王书去临市时,偷偷在忘忘的小辫子上剪的。
夏温怡的头发王书也搞得到,但他没敢要。
毕竟夏温怡不是他老婆,他把人家何清远的女人的头发挂在脖子上,不大好。
看见慕景宸的手在自己西服内袋上摸了又摸,王书像是被传染了,也用手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子弹头挂链。
就这么摸了一下,他耳边便响起忘忘软萌萌的声音:“爸爸!”
心房瞬间塌陷,王书眼眶一红,连耳根都红了。
看见王书痴痴呆呆,还脸红,慕景宸的眉头皱了皱。
在心里骂了王书两句“心思龌龊”,慕景宸走回办公桌前,抓住鼠标点了两下。
听见慕景宸操作的声音,王书也不抬头,手里继续装着玩具,声音却变得慎重起来:“不用看,大约就这两天了。老板?你确定这种时候,咱们俩都离开合适?万一琳达一个人罩不住怎么办?我看,您一个人去吧,我留下来守摊子。”
“王书我问你,从我最初抛售百分之三的股份到现在,多久了?”慕景宸不答反问。
“两年!”
“对,两年。”目光闪了闪,慕景宸的眸底升起一抹玩味:“你说,他在等什么?”
愣了下,王书“啪”地一声盖上箱盖:“卧槽!你是说,他在等太太回归吗?不会吧?您每周飞芝加哥,我都有打烟幕弹,同时订好几张飞往世界各地的机票。而且,我们行事低调,后面这两年,我也天南海北地经常飞,不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吗?老板?您是不是太敏感了?”
“敏感?清远说这种话很正常,王书?你在跟我装傻吗?”眼角余光扫一眼王书,慕景宸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你这两年天南海底地飞,真的只是去看夏温怡和忘忘?王书?你现在是双手干净的商人,不是雇佣兵杀手,更不是黑.帮老大!”
见王书不吭声,慕景宸也不纠结,转移话题道:“我们虽然行事低调,把可可也藏得很好,但不可能藏一辈子。是珍珠,就总会发光。可可还有半年才毕业,但她已经在西方设计界引起一片赞誉。就连ucl都致电uchicago,戏称当初强尼耍诈,故意挖走了迈克尔教授的得意弟子。
而且,这几年,文轩实在太耀眼,康健和夏云也后劲十足。现在清远又加盟,芝加哥那边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站得越高,摔下来就会越惨。我不能拿可可和奶包们的安全和前途开玩笑,所以得早点未雨绸缪。”
这话让王书彻底收起了嬉皮笑脸,眼底闪过一道道精芒,王书问:“老板?现在行动,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吗?”慕景宸头也不抬:“王书?你对危险的感知力,比我略胜一筹。如果你一点儿也不担心,为什么死死盯着中东不放?你这三年多,大面积撒网,连非洲都派人去了,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连齐辉和齐念的消息都打听不到。这只能说明,他带着齐辉和齐念,藏在一个你我的触手都伸不进去的地方。
能是哪里呢?你其实一直都在怀疑他们躲在战事不断的中东地区,是不是?所以,这两年,你不停地扩充势力,想把爪牙伸到中东去。王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我慕景宸不做。
中东形势复杂,一个丧家之犬,他自己藏起来都困难,怎么可能死死抓着对我没什么用的齐辉和齐念?就算要抓,留一个就够了,他干吗弄两个那么麻烦?既然他能自己玩人间蒸发,还轻轻松松把齐辉和齐念藏那么严实,那就说明,他身后有势力在支持他。你比我清楚,这股势力,很有可能是恐.怖组织。
恐.怖组织支持他,无非是看上了景辉集团的财力。他的计划很好,再次利用齐辉和齐念伤害可可,甚至好好和月月,从而打击我,让我崩溃,最后全盘掌控景辉集团。他都能曲线救国,我们为什么非要硬碰硬?王书?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失去兄弟!”
似乎没想到慕景宸会说得这么直白,王书有点发愣。
然后,他用手摸着鼻子笑起来。
他笑得有点腼腆,也有点无所谓,像个孩子:“就知道瞒不住你,但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以前也是东南亚最好的杀手。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派了几条过江龙过去摸摸情况,又没走私军火,怎么……”
慕景宸突然厉声打断他:“没走私军火,就是跟国际刑警合作,再当一次卧底?”
王书下意识地一抖。
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他嬉皮笑脸道:“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红番区娱乐城不就是我做卧底铲掉的吗?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吓死宝宝了!”
“这次不一样!”丝毫不理睬王书的嬉皮笑脸,慕景宸的眼刀狠狠剜他一下:“三爷不过是个臭流氓,这次,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恐.怖分子。”
“那不刚好吗?为民除害。我……”
“你为民除害了,夏温怡怎么办?忘忘怎么办?你想让她们都被人砍死,和在水泥里打地基?”
王书一噎,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慕景宸不理他,继续说:“可可的抑郁症才刚刚痊愈,我不能拿她做赌注,好好和月月我更不能开玩笑。但王书,你是我兄弟,夏温怡是可可最好的姐妹,我同样不想拿你们的生命开玩笑。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擅做主张。黑道白道,你都不要接触太多,有些能断的关系,就断了吧!”
“可是……”迟疑一下,王书说:“他既然有中东支持,手里又攥着齐家兄妹两个害人精,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与其一次次被他算计,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反正中东乱,死几个人很正常。景宸?我可以……”
“哪有那么好暗杀的?你派过去的过江龙不但没找到人,自己也失踪了。你是不是打算这次去见完夏温怡和忘忘,就亲自上阵?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回头就告诉清远夏温怡和他女儿在临市。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会记挂你!”
“那刚好,我烂命一条,夏夏和忘忘有清远照顾,我不担心。你没必要跟我一起铤而走险,林可馨和好好、月月都需要你。”
“干吗非要铤而走险?你是猪变得吗?”慕景宸终于翻脸了。
王书有点懵:“中东那边……”
“没必要跟中东那边交恶。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钱。如果景辉集团没有那么多钱,他们不会盯着景辉集团不放。王书?咱们现在是商人,商人的战场在商场。经济制裁,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初把文轩安排进生物研究所是为了给清远打基础,既然现在可以用他出重拳,我们干吗要浪费资源?
我名下的医院已经颇具规模,股份不要并入景辉集团,全部转到文轩名下,让资金分流,这样,景辉集团今年的利润,就会出现逆增长。到时候,景辉集团在中东眼里,不过是块鸡肋。只要你和琳达做干净点,一旦觉得无利可图,他们就不会再支持那个人。
只要撇开中东,我和他之间,就只是家族争斗。你觉得,他赢得了我?”
这办法实在不错,但王书不是三岁小孩,他知道事情没慕景宸描述得这么简单。就算慕景宸前期已经做了大量安排,想让中东放手这么大一块肥肉,也会非常难。
想了下,王书问:“我们要怎么做?”
“逼他先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