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小念便尖叫着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脸：“啊？不……你出去，你快点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看我的？我不要见你，不要这幅样子见你。”
    “没人想见你！”慕景宸的声音像是在冰箱里冻过，又冷又硬：“我……”
    根本没有听出男人声音里的厌烦和嫌弃，小念只纠结在自己的丑陋突然被慕景宸窥破的羞愧中。
    她猛地打断慕景宸的话，大吼道：“可是，我的脸，我这么丑的脸，怎么能让你……”
    “你的脸对我来说，就像卫生间的地板砖，是黑的还是白的，我都没兴趣。”慕景宸盯着小念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吃惊，只是令人纠结得想死的厌恶。
    而他的声音，比他的眼神还要复杂：“我感兴趣的是，除了想用胳膊勒死我太太，你还用什么东西伤害过她？电视机遥控器？”扫了一眼地上遥控器的碎片，慕景宸又看向角落里的不锈钢水杯：“还是这个不锈钢杯子？”
    实在被慕景宸强悍的逻辑推理能力和洞察力惊到了，小念松开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里带着狂热的爱慕和崇拜。
    四目相对，一样仰望，一个俯瞰。
    一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温柔，仿佛慕景宸是普照大地的太阳。
    另一个却越来越无动于衷，仿佛在看一只恶心的蟑螂。
    慕景宸根本不在意他踹门的动作有没有把小念撞飞，他也不在意小念是十五岁还是五岁，更不在意小念有脸还是没脸。
    他只在意一件事，小念把林可馨弄哭了。
    他的女孩被人弄哭了，那么，他也会让对方哭回来。
    比可可伤心一百倍地哭回来。
    可是，就在刚才，在小念后退时，慕景宸突然发现小念的手腕上有两块淤青，这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只是哭，实在太便宜小念了，他应该让这个孩子去死。
    因为，这个心肠歹毒的孩子，居然想勒死他的女孩。
    没错，洞察力敏锐如慕景宸，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小念手腕上的淤青是刚形成不久的，而那些淤青带着很明显的手指痕迹。只有脖子被人勒住，强烈反抗的人，才会在对方的手腕上留下这种走向的指痕。
    所以，之前林可馨曾被小念胁迫过，她是经过激烈的反抗，才从小念手里逃出去的。
    所以，她在哭，因为她用全部生命想要呵护，想要赎罪的人，要勒死她？
    所以她不愿见他，因为怕他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怕他担心，也怕他伤心难过？
    在市医院，在清远的地盘上，在夏温怡每天工作的地方，他慕景宸的妻子，居然差一点被个十五岁的孩子勒死？
    真是，该死！
    慕景宸突然觉得市医院的防范措施太差了，而且，他突然觉得，让夏温怡这么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来照顾小念，简直是把小羊羔放在大灰狼的面前，是在犯罪。
    所以，小念不回答他的问题，慕景宸也根本没想过要让她回答。
    他直接掏出手机。
    “喂？我是慕景宸，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女人差点杀死我妻子，你们派个人过来把她带去精神病院吧！嗯，不用请特护，她可以照顾自己。对！必须把她和重症精神病人关在一起，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袭击其他无辜的人，也可能会自杀。不用这么麻烦，你们精神病院不是都用铁链把有自残自杀倾向的病人锁起来吗？把她也锁起来就行了。嗯，是的，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就是她的监护人。好，我等你们过来。再见！”
    “不……”听懂慕景宸在说什么后，小念惊恐地伸出手。
    像是要抱住慕景宸的腿，可是，明明男人的腿距离她那么近，明明慕景宸连动都没有动她一下，小念却不敢碰他。
    她跪在地上，乞讨般冲慕景宸伸出手，苦苦哀求：“宸少？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做了，您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
    “放过你？嗤……”
    像是听见了特别不可思议的笑话，慕景宸居高临下看着小念的深水窄眸猛地一眯。
    然后，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小念是一堆特别让人恶心的垃圾。
    但他却点了下头：“可以！”
    “啊？真的？”小念大喜过望。
    “嗯，哪只手勒的我太太？自己在胳膊上砍两刀。还有，哪只手用遥控器和不锈钢杯子砸的我太太，就把那只手剁下来吧！”
    “啊？”小念目瞪口呆。
    看着眼前天神般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她有点犯迷糊。
    这个男人真的是慕景宸，是活的慕景宸吗？
    他就像天神下凡般，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突然站在了她面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像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邂逅？
    她为什么听不懂慕景宸的话？
    慕景宸见到她不是应该抱她、亲她、爱她吗？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开口就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林可馨只说请个精神病专家过来给她治疗，小念都觉得接受不了。这个男人，却要把她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和重症精神病人关在一起？
    林可馨虽然不让夏温怡再来护理照顾她，却说要给她换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特护，但这个男人，却直接不要特护，让她自己照顾自己？
    而且，他还要让人用铁链把她锁起来，跟锁牲口一样？
    小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听见的，她用手捂了捂耳朵，又揉了下眼睛。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慕景宸。
    他明明那么好看，明明比电视上的还要光彩夺目，还要，让她喜欢。
    但为什么，他这么残忍？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居然要剁掉她的手？
    难道他都不知道她爱他吗？都不知道她为了他，可以把那个贱女人林可馨弄死吗？
    “宸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小念猛地扑上来。
    扯住慕景宸的裤腿，她哭喊道：“我是小念啊？你忘了吗？我们那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亲过我，抱过我，你还……还抚.摸我，说我的身材很棒，说我很柔软，很……”
    “确实很软，很适合到红番区娱乐城当小姐。不过，我不需要小姐，但我养的那条藏獒，大约很喜欢吃比较软、比较嫩的肉。”
    如果之前慕景宸只是生气，只是愤怒，那么现在，他被恶心到了。
    他简直没办法想象，林可馨这么多年，就在为这么一个东西在活。
    当初，他的女孩用出卖自己的办法来换钱，居然是为给这么个东西换一张脸？
    还有夏温怡，那个可爱的，对林可馨始终不离不弃的善良女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跟这么恶心的东西日夜相处、朝夕相伴的？她没吐过吗？
    慕景宸突然发现，自己太不了解林可馨了。
    他的可可，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还能不能更惨一点，更狼狈一点？
    老天爷，还能不能更混蛋一点？
    慕景宸这辈子从来没有威胁过谁，因为他根本不用威胁别人，更不用说威胁别人的话。
    因为他这个人，就是对所有人最大的威胁。
    可是现在，他居然不动声色地威胁了，威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齐念，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为什么他觉得，她跟王小美、张娜一样令人厌恶，一样恶心？
    不，是比王小美、张娜那些人还要恶心。
    慕景宸终于明白林可馨为什么会被小念弄哭了。
    都说这世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面对一个这么不要脸的疯子，他的可可，怎么可能斗得过？
    不过没关系，林可馨斗不过，他来斗。慕景宸还不信了，一个不要脸的妄想症患者，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从走进这间病房开始，小念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但她知道什么是红番区娱乐城，也知道什么是小姐？
    因为七年前，她就曾偷偷跟着哥哥齐辉去过红番区娱乐城。
    那时候，幼小的女孩根本不懂男女之事，但满眼糜烂，还是让她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后来在电视里看见那种地方，类似的场景，小念还会脸红心跳。
    小念专门问过夏温怡，夏温怡告诉她，那种地方，其实就是古代的妓.院，而那里面的小.姐，其实就是妓.女。
    正因为对红番区娱乐城有这样的认知，所以当年，齐辉来看她，告诉小念林可馨在红番区娱乐城当坐.台.小.姐时，小念一下子就给林可馨打上了根深蒂固的妓.女烙印。
    她是憎恨妓.女的，是瞧不起妓.女的。可是，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小念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渴望当年在红番区娱乐城中看见的糜烂。
    她甚至，做梦都梦到过自己也是坐.台.小.姐，然后遇到慕景宸，和慕景宸抵死缠.绵，上演一段身份悬殊的旷世奇恋。
    但幻想和现实到底不是一回事，当慕景宸真的出现在面前，而且用这么嫌弃、厌恶的口吻亲口告诉她，她很适合去红番区娱乐城当小姐，甚至威胁她，要把她喂给他养的藏獒吃肉时，小念整个人都傻掉了。
    宸少这是在讨厌她吗？
    呆愣地看着慕景宸，小念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宸少？”不受控制地喊着慕景宸的名字，她咧嘴笑了一下：“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你……”
    “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