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身陷囹圄，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祁王世子，如今却成了万人之的皇帝，八岁的北堂毓源没有一点高兴得起来。
“姐姐？”
回到內宫，北堂毓源唤来了已经被册封为长公主的北堂毓月，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透着一股茫然。
“怎么了？”
北堂毓月前，声音温和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如今已经始皇帝了，可不能什么都依赖姐姐，会被群臣笑话的。”
北堂毓源看着北堂毓月的笑颜，沉默片刻后，挥退了四周的宫人，起身走到北堂毓月身边，道：“姐姐，容祁为什么要把皇位给我，他明明可以……”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番后，继续道：“他明明可以自己当皇帝。”
他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但不会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北堂毓月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只是道：“老百姓一直爱戴先皇，北堂家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如今，容祁将北堂家灭门，早已经惹了众怒，他若是还占了这个皇位，怕也坐不久的。”
北堂毓源还是不太懂，听北堂毓月这么说，眼底的茫然更甚了一些，“可他这般厉害的人，还会怕老百姓说什么吗？”
尽管心里恨透了容祁，但北堂毓源不得不承认，容祁确实是个十分厉害的人。
北堂毓月笑了笑，沉默了半晌，只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的力量，你永远都想象不到。”
北堂毓源依然有些不能相信这样的现实，正想说什么，却被北堂毓月给打断了，“小源，你记住了，如今你已经是这北卫的皇帝，不管你前方有多少的阻力，你都要有责任和义务去当好这个皇帝，为天下，为黎民谋福祉，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北堂毓源郑重地点了点头，只听北堂毓月继续道：“不论容祁教了你什么，你都要好好去学，是非曲直，你自己去判断，你终有一天是要长大了，不能什么都问姐姐，知道吗？”
北堂毓源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我还要替我父王和娘亲报仇，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一个厉害的皇帝，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容祁替我父王和娘亲报仇。”
听着北堂毓源言语的恨意和决心，北堂毓月的心头，狠狠地抽搐着，她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资格让北堂毓源不要去报仇，杀肃亲王的人不是祁王，祁王是无辜的，却死在了容祁的手，他喊着报仇是应该的。
可是容祁……
他该死吗？
北堂毓月苦涩地笑了起来，这终究是个难解的棋局，不论是她，还是容祁，都没办法解开。
新帝登基，北卫秩序凌乱的朝堂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八岁的皇帝，在朝基本没什么话语权，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容祁的手。
每一次的朝政之后，北堂毓源都是黑着脸回了內宫，很多事，不论他同意与否，都没有他这个皇帝置喙的余地。
“岂有此理！”
北堂毓源气得逼着御前侍卫跟他练了许久的剑，招招用足了杀气。
这御前侍卫也是容祁派到他身边的，说是保护他的安慰，说白了是监视他这个傀儡皇帝罢了。
北堂毓月站在远处，看着御花园里过招的两个人，看着自己的弟弟浑身的戾气，眼神一暗。
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对小源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的。
“哎~~”
长长地叹了口气，刚要前去阻止北堂毓源再打下去了，却听身后传来那道熟悉又温和的嗓音，“为何叹气？”
北堂毓月身子一僵，眼底却情不自禁地染了一丝喜色，回过头来，对那双含笑的眼睛，北堂毓月的唇角，微微向翘起。
“王爷怎么来了？”
如今，容祁取代了肃亲王的身份，成了新一代的肃王爷，北堂毓月这般唤他的时候，却添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容祁抬手，丝毫不避讳四周的宫人，抬手轻轻拨开挡在她眼睛的细发，道：“下了朝，想你了，来看看你。”
这温声细语，情意绵绵的话语，听得四周的宫人都纷纷红了脸，皆识相地往暗处退了退。
北堂毓月的脸，也跟着泛起了一丝红晕，用眼尾睨了他一眼，道：“这是在宫，还请王爷收敛一些。”
见容祁嗤笑了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长臂伸出，轻松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揽，带着一丝细微的霸道：“本王是不收敛，长公主殿下能把我怎么样？”
北堂毓月故作不悦地往他的手背轻轻拍了一巴掌，“肃王爷位高权重，本公主确实也不能把王爷怎么样。”
“看来公主心里通透着呢。”
容祁轻笑了一声，压下眼底的灰暗，直接牵起他的手，往內宫走去。
“这里是后宫，你能别这么直接吗？”
北堂毓月被他拉着走了几步，不悦地嗔道，容祁停下脚步，这会儿，两人已经到了北堂毓月所住的宫殿外，他侧目对北堂毓月道：“进去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
“现在？”
“嗯。”
容祁点头，眼底亮晶晶的，北堂毓月没有拒绝，落下一句，“我马出来”便转身急匆匆地进了殿内。
容祁没有跟进去，没多久，看到北堂毓月一身轻装打扮，笑盈盈地朝他小跑过来，颇有一番公子哥的气度。
“怎么样，肃王爷，本公子可还行？”
“貌若潘安，玉树临风。”
容祁看着在自己面前摇着扇子，明明大雪天还要装出一副风流公子模样的北堂毓月，非常给面子地夸道。
北堂毓月被他夸得高兴，眉眼间尽是笑意。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卫城大街，新年刚刚过去，街的灯笼还高悬着，节日的气氛依然很浓烈。
加前阵子新帝登基，正是普天同庆的时候，繁华的卫城街道，喧闹的吆喝声响彻街头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