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又一次听到太后说这话，还有太后眼对靖王妃的担忧完全不似伪装，便让她更加确定，这东楚的皇家，跟别处的皇家是不同的。
这样的皇家，是存着亲情的，正是因为如此，皇家的亲情起寻常人家更显得弥足珍贵，而让佐昭阳也忍不住想要维护这样的珍贵。
“是，母后放心，儿臣记下了。”
佐昭阳恭敬地应了下来，太后因为身子不舒服，跟她聊了一会儿便睡下了。
从长寿宫出来，想到太后对她说的关于生皇子皇女的话题，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暗了暗。
她大概是要让太后失望了。
可这样的结果，她早知道，这会儿心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言朔踏进凤羽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佐昭阳坐在厅，面前放着一堆的册子，足有两大摞。
王德正要出声，便被言朔抬手给阻止了，抬脚朝她走去，她似乎看得很认真，并没有发现他进来。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走到一旁坐下，下人们要前奉茶，也被他给阻止了。
抬手扬了扬，示意周围的下人退下，目光始终停在佐昭阳的脸。
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让佐昭阳在片刻之后注意到了什么。
从书册抬起头来，便看到言朔正斜靠着椅子坐着，神色慵懒地看着她。
佐昭阳神色一僵，放下书册站起身来，“皇。”
“在忙什么？”
言朔扫了一眼她面前的那些册子，问道。
“这些都是母后让人送过来的，臣妾正好没事干，便看一看，熟悉一下。”
宫的事务，一般都有专人去管，皇后亲自经手的事情不多，但到底事关后宫，身为皇后，熟悉宫务是必须的。
言朔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册子，道：“也不用什么都亲力亲为，一些不重要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行了。”
“是。”
佐昭阳垂眸应下。
言朔起身走到她面前，道：“进屋去换套套常服，朕带你去个地方。”
“嗯？”
她好地抬起眼眸看向言朔，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去哪里？”
“你先去换衣服，随朕去了知道了。”
看言朔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佐昭阳心里的好心也被提起来了。
看了言朔一眼，她点了点头，转身往内殿走去。
皇后跟后妃的衣服，都是按照位份和规制定制的，佐昭阳身为皇后，即使是便装，也是锦衣华服，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更加轻便的了。
佐昭阳不知道言朔要带她去哪，随便找了一个不那么繁琐的衣服准备换，却被随同她一起进来的言朔给快一步伸手拦住了。
“这衣服还是不方便。”
言朔想了想，道：“干脆换套男装吧。”
“男……男装？”
佐昭阳看着言朔，愕然地眨了眨眼，又看向自己面前的衣柜，面露难色。
她这里哪有什么男装，若是有男装才怪了。
言朔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佐昭阳身为一国之后，又不是一个性子出格的人，怎么会在宫备男装。
可这会儿，让内务省那边赶出一套皇后尺寸的男装来也来不及。
思索一番之后，道：“朕让王德找一套朕的衣服过来。”
“您的？”
佐昭阳还待说什么，言朔已经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佐昭阳这样一路被他拉去了承德宫，言朔已经吩咐王德去取他往常出行的便装来了。
“皇，奴才取了几套，您看看哪套适合娘娘？”
言朔看了一眼面前宫人们捧着的一套套看去简单却用料极为讲究的锦缎，挑了一件水蓝色的丝质长袍，对王德道：“命人将这套衣服按照皇后的尺寸立刻赶出送过来。”
“是。”
王德急匆匆地便离开了，佐昭阳却还处在蒙圈当，不知道言朔要做什么。
“皇，那是您的衣物，臣妾怎么能穿？”
虽说那并非龙袍，可到底是皇帝穿的，她穿的话，有些越制了。
“你是朕的皇后，朕的衣物，你怎么穿不得？”
言朔不以为意地挑了一下眉，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道：“这几日为了百花宴的事，朕知道你忙坏了，带你出去走走，缓解一下疲劳。”
佐昭阳闻言，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身为日理万机的帝王，她都没想到言朔心里竟然还能记着这点小事。
别说他是皇帝，算是寻常人家的男人，不都会觉得妻子处理内宅之事，是理所当然的吗？
哪怕喊一下累，也都会被男人嗤之以鼻，觉得小题大做，甚至还会觉得女人连内宅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为什么言朔这个皇帝却让人觉得这般有人情味。
佐昭阳觉得，除去不让她怀孩子以外，身为一个帝王，言朔算是对她好的没话说了吧？
佐昭阳心想，她是不应该太过贪心的。
她若想坦然接受一切他给予的好处，得要付出该付出的东西。
她想，只要不踩及言朔的底线，她应该会过得很好。
可为什么……
他对她越是好，越让她的心觉得冷冰冰的，而心尖那熟悉的刺痛也越来越清晰了呢？
在她沉默不语之际，言朔已经命人将佐昭阳换了男人的发髻。
内务省那边的速度很快，衣服送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按照佐昭阳的尺寸改出来了。
言朔拿起边一个镶着汉白玉的发冠亲手套在佐昭阳束好的发髻，再接过下人手已经改好的水蓝色的长袍帮她套。
一切动作，水到渠成，自然得好似他早做过千百遍了。
一旁候着的宫女们愕然地看着皇亲自“伺候”皇后娘娘打扮，当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俊美到惊为天人的“公子哥”时，红了脸，纷纷垂下头去。
男装的皇后娘娘真好看。佐昭阳看着镜倒影出来的自己，合身的水蓝色长袍，配同色系的发带，扣着镶着汉白玉的发冠，原本绝美漂亮的容颜，因为这一身打扮，在无形间多了些许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