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还是得把自己这条命保住再说。
当下,他用极为虚弱的语气对言渊道:“大人救命大恩,下官定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大恩。”
这话说得客套,谁知有没有来世,况且,算算真有来世,这头猪也未必真会走牛做马报答他呢。
柳若晴在心里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心是万分看不朱义钭这头猪的。
还指望他下辈子报答,这辈子他都未必会将这份恩情记在心。
柳若晴这厢在心里吐槽着,面却不显,只是听言渊道:“来世之事,朱大人暂且不提了吧。”
朱义钭嘴角一僵,原本这话他是说着好听客套的,哪曾想这钦差大人还真会一本正经地接下他这话,当下,那张原本蜡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他心里虽然气这个“不懂事”的钦差大人,面却是不敢表现出半点的不忿,只是讪讪地扯了扯嘴角。
还未等他开口,便听言渊那漫不经心的话再度响起,“只是本官这还有一点不明之事想跟朱大人确认一下。”
朱义钭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他都成这样了,这钦差还只顾着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可他心里尽管对言渊的行为非常不满,他也不敢流露分毫,只是用极为虚弱的语气作为抗议,面色沉沉地道:“大人请说,下官是留着一口气,也会为大人解答疑惑的。”
他后半句话还是在提醒言渊他现在快没命了,好让言渊良心发现,能先治了他这病再说。
可偏偏,眼前这人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故意对他的后半句话置若罔闻,听他这样说之后,言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他勾了勾唇,道:“本官只是有事要跟朱大人确认一下,当日你们发放粮食,确定是一人一领,没有人冒领么?”
朱义钭这会儿确实是难受得紧,本无心搭理别的事,而言渊提到“冒领”之事,别说没有冒领,算有,他也不可能在钦差面前承认。
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办事疏漏么?
当下,他也没将言渊这个问题多加深思,便肯定地回答道:“大人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人冒领,下官可都是亲自在现场看着的,绝不会出冒领这种事。”
说了这些话,朱义钭觉得自己整个人更加虚弱了,不免对言渊这毫无眼色的行为颇为不满,便阴阳怪气道:“大人这是信不过下官吗?”
言渊抿唇一笑,柳若晴也跟着弯了弯唇,说他是猪,还真是连累了猪,这朱义钭的智商,根本跟猪没法。
“大人都这样说了,本官自然是相信朱大人的。”
言渊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跟着,直接走大厅正央的位子,让柳若晴往椅子坐了下来,自己反而站着。
这样子,别说是一个男人对待正室都未必会如此,更何况他还对待一个不入流的外室。
朱义钭跟朱夫人心都颇为不齿,心都在想,任凭这钦差大人如何年轻有为,手腕过人,对待一个置在外面的外室这般体贴,传出去名声都是不好的。
朱义钭自作聪明得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拿捏住了这钦差大人的把柄了,心颇为得意。
正得意着,便听言渊站在那“外室”身边,缓缓开口道:“既然朱大人肯定了本官刚才的问题,那眼下,本官倒是有一件大事要跟大人好好说一说了。”
朱夫人见言渊那模样,是真的不着急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找大夫医治,当下便气急了,也顾不对方的身份,道:“钦差大人,我家老爷都成这样了,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治了我家老爷这病再说?”
朱义钭平时最讨厌内宅女人干预他的事,可眼下,他心对言渊不顾他身子的行为颇为愤怒,当下也没阻止她对言渊这不敬之辞,只是冷眼等着言渊回答。
见言渊好似这才想到了一般,一脸懊恼地拍了拍一下自己的额头,道:“瞧本官怎么忘了,朱大人现在在生病。”
朱义钭气结,他带着他身边这个外室过来,不是听说他病了吗?
现在装出一副才刚知道的样子给谁看!
许是气急了,朱义钭原本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竟然隐隐多了几分血色。言渊夫妇二人佯装看不见朱义钭脸的愤怒,见柳若晴轻轻扯了扯言渊的衣角,道:“是啊,大人,还是朱大人的身子要紧,反正陆先生已经配出了治疗这疫症的药丸子,让陆先生带几颗过来给朱大人跟朱
公子服下不行了么,等朱大人好了,大人您想问什么问什么,不是吗?”
柳若晴说完,朱义钭父子以及刘氏都连连点头,也都无视了这女子是他们心里相当看不起的外室。
他们知道这钦差大人看重这外室,以后若是把这女子带回家,保不齐会宠妾灭妻,等被人拿到皇面前参一本,这钦差大人好好的前途没了。
朱义钭跟刘氏心里都已经开始幻想起这一天了,面却是把希望全指在了这不得台面的外室身。
果真,见言渊听柳若晴这么一说,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还顺便伸手捏了捏柳若晴的下巴,“还是晴儿想得周到。”
那行为和语气,颇为轻浮,让朱义钭完全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这钦差是极为重色的。
“那请朱夫人派人出去将陆先生请来吧。”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朱夫人立即派了身边的人去请陆元和,而这厢,言渊对屋其他人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言渊开口,让屋一干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了朱义钭父子以及朱夫人刘氏。
朱义钭不知道言渊要做什么,正欲开口,便听言渊道:“趁陆先生还没过来,本官正好跟大人讨论一下关于你交给我的那个账本的一些疑点。”听言渊提起那账本,朱义钭面色一僵,心里突突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