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往嘴边送去,视线不经意地往窗口一瞥,便愣住了,紧跟着,她快步走到窗前,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片梨园。
这片梨园,她当日夜闯靖王府的时候见过,是言渊专门为她种的,当日她被言渊身边的暗卫发现,情急之下跳进梨园,差点被言渊给发现了。
没想到这个房间看下去,也能看到梨园,还有梨园里……那个孤独的男人。
捏在手的杯子,握得有些紧,她看着言渊站在那孤冢前自言自语,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一下。
虽然在笑,可脸却掩饰不住的落寞。
她见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银牌,她惊了一下,“那银牌怎么会在言渊手?”
当日她从靖王府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这块牌子不见了,原以为是掉在路了,没想到会在言渊手。
“那他……”
柳若晴的心里有些惊慌,他手有她落下的牌子,那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她还活着?
难怪他会大老远跑去追着秦暄问她的下落,难怪他会坚定地相信她还活着。
如果这样的话,他迟早会发现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她在靖王府继续待下去,言渊发现她便是迟早的事情。
视线再一次往梨园望去,言渊已经走了。
现在耶蛮手的那些怪物还没有除掉,她现在还不能走,而是留在这里……言渊迟早会发现她。
“怎么办呢?”
她咬着下唇,面一片苦恼之色。
转眼便是除夕,每年的除夕,宫都会设宫宴,朝三品以的大臣及其家眷都会进宫赴宴。
小世子是个孩子,终究还是不能安分坐着,便由宫女嬷嬷带着在长寿宫跟一岁多的皇长子言洵一同玩耍。
宫宴,群臣贺岁,热闹非常。
言渊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子,表情有些苦涩,他端着酒,一口一口往喉间罐去。
宫宴从来都是无聊透顶的,以前晴儿在的时候,还会跟他聊聊天,虽然聊得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他却能一字不差地全部听进去。
可现在,陪他聊天的人没有了,宫宴也回到了最初那样的无聊。
言渊对面那一桌,坐着长公主诺兰以及她的两个女儿希雅和朵雅。
希雅端着酒杯,看着对面不停灌酒的言渊有些魂不守舍。
自从她解了表哥的毒,原以为可以有机会陪在他身边,等时间长了,她有机会走进他心里去,可没想到,算她救了他的命,他连一声感谢都没有,更别说看她一眼。
不管她怎么努力,他都看不到她。
没想到那个贱人是死了,也会让表哥这样心系于她,这都过去大半年了表哥依然忘不了。
希雅越想越是嫉妒得不行,越想越是不甘心,偏偏她不敢在娘面前表现出来。
宫宴散去的时候,言渊已经醉了,那一头白发,也衬得他更加孤单了。
见他站起,身子有些摇晃,希雅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机会一般,也顾不这宫里下下那么多人,快步跑前去。
“表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诺兰看着希雅那殷勤的样子,蹙了一下眉,想要叫她,见来来往往的大臣和女眷的们,也不好当众开口。
“朵雅,你去把你姐姐叫回来。”
“好。”
朵雅起身准备往希雅那边走,见准备伸手去扶言渊的希雅,手还没碰到言渊的袖角都还没有碰,被他一手给拂开了。
希雅的手,悬在了半空,见路过的那些女眷一脸看她笑话的模样,脸色一暗,银牙紧咬,看着那些嘴角勾着笑的女人们,眼底一抹杀意掠过。
朵雅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看到希雅的眼神时,被吓得一大跳,那黑洞洞的仿佛少了眼珠子的双眼,把她瞬间给吓傻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希雅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
“看错了……”
朵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声,可回想起自己刚才眼花时看到的模样,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言渊已经从希雅面前离开,朵雅在心里叹了口气。
姐姐怎么还不死心呢,九表哥那样子,明显是忘不了表嫂嘛,哎……
她心里虽然同情姐姐,可是也觉得姐姐心太大,表哥这样的人,哪能是她配得的。
她们的父亲是不被外人接受的苗人,尽管她们的母亲是太先皇钦封的长公主,可她离开了京城二十年了,刚刚才回京,朝的大臣有几个认识她的。
尊称她一句长公主,也是因为太先皇,实际,母亲一点实权都没有。
朵雅才十三岁,她看得都要姐姐希雅要清楚一些,她怎么还想不明白呢。
走前去,她看着希雅盯着言渊的背影还是不肯收回视线,便道:“姐姐,阿妈叫你回去呢。”
希雅的眸色暗了暗,侧头看过去,见诺兰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她垂下眸子,提步往回走。
言绝跟柳天心一同从宫出来,看到走在前头步履有些蹒跚的言渊,不放心地走前去,“老九,你没事吧?”
“没事。”
“怎么喝这么多酒,我先送你回去。”
言渊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
“你现在这样子,能行吗?”
“没事。”
言渊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柳天心,这张脸跟晴儿一模一样,可他在她的身都找不到的感觉,偏偏在一个男人身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烦躁。
“嫂子在等你,回去吧。”
他将言绝往柳天心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这是他第一次唤柳天心为嫂子,言绝听着心里舒服,见他坚持,也没再强求。
“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嗯。”低沉地应了一声之后,言渊独自一个人步履蹒跚地往王府的方向走去,除夕的夜晚,孤零零的一个人,空是各色的绚烂烟花,可看在他眼里,没有晴儿的世界,永远是晦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