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赶紧走!”简父看到他们二人出现在门外,心口一沉,冲着阮佳月大吼了起来,急切想要将人赶走。
阮佳月望着眼前亲生女儿的这张脸,她心中又痛又凄楚,她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可最终,她还是提上了包,想要狼狈走人。
然而,门外二人却堵住出口,不挪动分毫的空间给她离去。
阮佳月心口微酸,她张了张嘴,想若无其事地让他们二人让一让,然而下一秒,却听到简漫出声:“徐夫人,来了这么久,都跟我爸叙过旧了,怎么,不打算跟我也叙叙旧?”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冰凉。
阮佳月的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见阮佳月不回答自己,简漫冷笑一身,又望向父亲,“爸,她是谁。”
直白的问话,虽然在门外时,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但简漫要他们亲口承认。
简父面色犹豫,演变成如今这番场景,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本来,母女相认是一件欢喜的事,可偏偏,阮佳月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漫漫,我是、我是妈妈啊。”不待简父回答,阮佳月便已泣不成声的抢了话。
妈妈。
这两个字,在简漫童年的记忆力,从未出现过。
以至于对如今的她来而,这两个字,已经是淡化、模糊,甚至,蒸发不见了。
简漫想,或许,从未出现过,她仍旧可以云淡风轻。
可这两个字,在今日,却像一颗巨石朝着她掷了过来,砸得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多么讽刺,她的妈妈,不认她,甚至,还想拿一笔钱,让她跟陆胤然分手?
简漫忽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阮佳月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心中又急又痛:“漫漫,你听妈妈说,妈妈没有别的意思……”
“抱歉,徐夫人,请不要用这样的自称。”简漫冷然出声打断她。
阮佳月的神情,顿时凄楚痛苦,“我,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本以为,简漫会不愿意,却没想到对方看了她几秒,终究是点头同意了。
“好。”
阮佳月顿时欣喜过望。
几分钟后,二人在顶楼的天台上。
四周无人,一片空旷。
简漫站在扶栏处,神情淡淡的俯视着楼下景色,凉风袭来,她眼底的光,亦是凉的。
“漫漫。”阮佳月站在她的身后,神情有几分忐忑,“我,我能这样叫你吗。”
简漫没有回应她,垂着眸,似若有所思。
阮佳月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一直都没告诉你,我是你母亲的事实。我太过惶恐跟不安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你解释。今天让你听到我跟你父亲的那些话,你……”
忽然,简漫眉头一皱,打断她的话,“所以,你说想要跟我单独谈谈,是要谈什么?”
阮佳月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道:“漫漫,妈妈也是为了你着想。陆先生的确是很优秀,但是你相信妈妈,他就算现在再喜欢你,那也仅仅只是你的皮囊。你们身份终究是悬殊,他……”
“呵。”简漫嗤笑一声,笑意凉薄,她掀起眼眸,对视上阮佳月不安的视线,冷笑:“我跟他身份悬殊,不般配,所以,我就必须得要离开?成全你的继女,霍贞娴?”
“我……她,贞娴的父亲毕竟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世上,与陆先生也说的过去。”阮佳月呐呐道,“而且,她真的,很喜欢陆先生。”
“她喜欢归她喜欢,管我什么事?”简漫心里的失望,一寸一寸,终究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本以为,阮佳月喊她来,是为了解释这段母女情分。
到头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霍贞娴?
“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现身在我爸面前,坦白自己,是不是为了,霍贞娴?”
为了,以母亲的身份,劝她离婚,好把自己的丈夫,让给霍贞娴。
随着简漫的话音一落,阮佳月的面色隐了几分无奈。
简漫眉眼渐冷,心中已是明白。
下一秒,她直接转身走人,不愿再看阮贞娴一眼。
“漫漫,漫漫。”
身后,阮佳月也知道自己让简漫伤心了,她的心口顿时慌乱成一团,她很想开口跟简漫说,妈妈不逼你了,你不要生妈妈的气。
但唇瓣刚张,脑海中顿时就想起了昨日贞娴崩溃的画面,她心口一沉,终究是抿了抿唇,默了声音。
而简漫,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楼梯处,陆胤然与简父,始终焦急等待。
简漫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一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像是布上了一层的迷茫。
像是一个,突然找不到家的孩子。
陆胤然大步朝她走来,将她的脑袋按进胸膛之中,紧紧抱着她。
“漫漫……”身后,阮佳月追了出来。
“你走吧。”闷在男人话中的简漫,轻轻出声,她的语气,无尽淡然。
简漫此刻充满了无力感。
她出生时,阮佳月为了自由,抛弃了她。
二十年后,阮佳月为了她的另一个女儿,抛弃她。
多可笑?
阮佳月心中钝痛,似想靠近简漫一步,然而,还未靠近一步,一道冷冽的声音,将她呵斥住。
“徐太太。”
清冷如寒冰。
阮佳月顿了脚步。
陆胤然目光冷锐:“别靠近她。”
简父也冲了上前,喊她离开。
阮佳月不想离去,可偏偏陆胤然的神态摆明了不愿让她再靠近简漫半步,她心中酸楚,“漫漫,我改日……我再来找你,你,你别胡思乱想好吗?”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黯然离去时,陆胤然却忽然叫住了她。
“徐太太,收起你的心思,我的妻子,今生今世只能是简漫一人。至于其他,还请你趁早,断了心思!”
阮佳月的瞳孔,瞬间瞪大。似不敢相信,像陆胤然这样的男人,会亲口承诺此生妻子只一人这样的诺言,她心口震撼。
陆胤然没再理会她,他的掌心在女人的脑袋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像是一个安抚的举动,然后抱起女人,大步离开。
至始至终,简漫躺在他的怀中,都很安静。
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才心疼的抬起她的脸蛋。
简漫的眼眸清润冰凉,没有任何的表情,与他想象之中的,并不太一样。
他皱了下眉头,不许她压抑自己,“这里没人了,简漫,想哭就哭,嗯?”
简漫望着他眼底的担心,莞尔一笑,摇头,“陆胤然,我没想哭。”
他眉宇仍旧紧皱,像是不信。
简漫牵一抹微笑,正要叫他宽心,可忽然,她脑袋一沉,整个人晕倒在他的怀中。
陆胤然吓了一跳:“简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