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面露哀色，“医院打电话来说，言老爷他不行了。”
    易霖他火速赶往医院，言老爷双眼浑浊，浑身肿胀，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易霖……易霖……”
    “爷爷，我在！”
    易霖穿上除菌服进了icu，握着言老爷的手，心中狠狠一痛。
    他比易老爷还要年长几岁，但他是文人，身子骨没有易老爷那么硬朗，能够撑到易霖来见他，完全是凭借最后的一点精气神。
    言老爷已经看不清易霖的脸，只能凭借听他的声音，虚弱的出声，“言菲……言菲，你放过她吧。”
    易霖握着他的手一顿，言菲现在正在看守所里，等待开庭审判。
    她谋杀易歆，易霖抓住她的之后，就立刻将她送到了警察局，易家的监控证明，足够判她一个故意杀人罪了，不过量刑的轻重，他没有去理会，完全公事公办。
    言老爷躺在医院里，言家的人全身心都在他的身上，也大多没有心思去理会言菲。
    而言老爷大限将至，他找易霖来，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放过言菲。
    易霖语气低沉，“爷爷，她犯了法，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差点杀了易歆，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易歆，她现在也死了，跟言歆一样死了。”
    言老爷红肿的眼眶里滑出一滴泪来，“易霖……言菲她错的离谱，可她是我的孙女也是……言歆的亲妹妹，言歆死了，你要她这辈子，都在牢里渡过吗？”
    “爷爷，我只是让她去接受法律的制裁，量刑轻重，我不会干涉。”易霖在这件事上，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丝毫不会做个人干涉，所以言菲的刑期，会有法庭判断。
    “易霖，放过言菲吧。”言老爷恳求的道，他这辈子保持着文人风骨，从来没有低声下气的求过任何人，但是临死之际，他只能求易霖，放过言菲了。
    言家其他人不堪大用，他的亲孙女，只剩下言菲一个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坐牢一辈子。
    “爷爷，我放过她一次，那以后呢？她要是继续杀人，该怎么办？”易霖低叹一声，十分为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何尝不知道这是言爷爷最后的心愿？
    可他放过了言菲，就无法跟易歆交待。
    他若放过她这一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言菲死不悔改，他还要继续放过她吗？
    “易霖，答应我，这辈子，保护言菲。”言老爷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抓住易霖。
    他已经无暇顾忌其他了，临终之际，他的身份只是个爷爷，或许他是个自私的老人，在利用易霖对他的尊重，对言歆的愧疚之心。
    但他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言菲了。
    言菲总是怨恨他偏爱言歆，可同样都是他的孙女，他又怎么会偏爱谁呢？
    易霖下意识的摇头，他不能这么做！
    他这么做对易歆不公平，对她极度的不公平，他舍不得这样对她！
    可是言爷爷哭了出来，声音嘶哑的求他，“易霖，我求你了，保护言菲，让她后半辈子好好的，别像她姐姐一样，别像歆儿一样，那么凄惨……”
    “爷爷……”易霖眼眶通红，提起易歆，他就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疼。
    言老爷正是利用他对言歆的愧疚，紧紧抓住他的手，死死叮嘱，“保护言菲！保护言菲……保护……”
    言老爷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心跳快到了一个极点之后，仪器上很快变成了一条直线。
    “爷爷！爷爷！”
    易霖大喊了几声，终究没能将言老爷留下来。
    深夜十一点，言老爷去世了。
    易霖帮忙安排言老爷的后事，在言家待了两天都没回家，带电话回家问易歆的情况，李仪和赵姨说易歆这两天状态很好，心情也不错。
    易霖叮嘱她们两个好好给易歆调理身体，还有十来天就考试了，让她不要太紧张。
    他也亲自给易歆打了电话，易歆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我很好，你专心忙你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易霖笑了笑，“考试别太紧张，好好复习，到时候好好发挥就行了。”
    等易歆先挂了电话之后，易霖在走廊上站了很久，他连着抽了三四根烟，然后给陆离打了电话，“去看守所等我。”
    他来到看守所，顺利的见到了言菲，言菲脸色苍白，神情沮丧，坐在他对面，那双骄傲的眼睛，现在灰败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言菲看到他，眼里还是眷恋的，可她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根本不敢跟他说话。
    易霖把她送到警察局来的时候，说了极其狠厉的话，他说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一定会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言菲可笑的想着，没有什么，比被喜欢了多年的人，亲手送进监狱更可悲的事情了吧？
    易霖浑身阴冷的坐在她对面，也久久没有开口，言菲不敢奢望他对自己还能念什么旧情，只是忍不住问，“易霖哥哥，你来找我……”
    “爷爷去世了。”易霖沉着脸，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悲怆。
    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言老爷最后抓着他的手说的话。
    让他保护言菲，别让她这辈子都在监狱里渡过，饶恕她，保护她。
    别让她像言歆一样，那么早就离开了。
    言菲有一瞬间的怔楞，两行泪落下，她双眼空洞无神，“易霖哥哥，你说什么？你在骗我是吗？”
    易霖摇头，“爷爷去世了，两天之前。”
    他为言老爷的后事，前前后后的忙了两天，才有时间来见她，告诉她这个消息。
    而言菲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见到易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这么惨烈。
    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爷爷，去世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易霖哥哥，你一定是在骗我！”言菲慌张的摇头，她不信。
    易霖用力的捶了下桌子，“爷爷的身体状况你不清楚吗？你之前如果肯好好在医院照顾他，不要惹出这么多事情来，爷爷会这么早就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