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苦涩的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易歆从来没有见过她难堪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中,秦柔骄傲自信,又高贵清冷,是真正的优雅高贵的气质才女,她身上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缺点。
但她此刻在易歆面前低下头,诚恳的对她道歉,“我没有想到,我和祁扬都还太年轻,我们只是别人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你的出走是早就被人计划好的,祁扬和我,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如果没有白忧城及时出手救了你,我带着祁扬和易霖去找你的时候,应该就是最难看的时候了。”
那时候难看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祁扬和秦柔,祁扬家会被易霖迁怒,而秦柔和祁扬的关系破坏的彻底,秦家和祁家的交情也会被粉碎。
一切都会被破坏干净,会让背后策划的人,得到极为畅快的感觉。
这一点,秦柔不得不承认,她跟祁扬都太年轻了,根本想不到这些。
所以,她叮嘱同学,如果看到易歆来找她或者祁扬,一定要通知她,她会当面来跟易歆道歉。
也是……跟她道别。
秦柔还告诉易歆,她不用参加高考,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易歆微微一笑,对她说了句,“学姐,保重。”
她相信秦柔这样有家世有能力又优雅的才女,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可她还是忍不住问秦柔,“学姐,你能告诉我,祁扬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吗?”
秦柔的笑容,已经不能用苦涩来形容,大概连她舌苔上的感觉都是苦的,她说:“他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易歆紧张的抓住秦柔的手,“学姐,为什么会走了?连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秦柔松开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天空,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声音微微湿润,“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是易霖逼他离开的,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回祈临市,不能再跟你见面,否则易霖就会让祁家破产,让他们全家都没法在祈临市生活下去。”
易歆满脸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易歆,你快生日了,也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的养父是什么样的性子?或者说,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吗?”秦柔眼中含着一丝嘲弄。
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她要给易歆点清楚。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纵容自己逃避,她明明不是个很蠢的女孩子。
易歆摇着头退开,眼神恐惧的看着她,“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秦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了句,“再见,保重。”
她们平静的分别,易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秦柔,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秦柔跟她道别离开的时候,那背影的苍凉,好像她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却无法表达出来。
她走后,校园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仿佛时光压迫而过。
易歆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连再去学校的心思也没有,她倒是更专注的投入了她唯一一样学会的东西。
窗前,她的画板上,从一张白纸,到勾勒成型,再填上颜色,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孩子,正咧着嘴对她笑,他手里还抱着篮球,满头大汗,笑起来阳光帅气,那么迷人。
易歆画好了之后,盯着画上的祁扬看了半天,修修改改,总想着将他脸上的笑容,画的更好看一些。
以至于弄到天黑了,易霖和李仪端着饭走到她身后站了半天,她还在专注着画,没有察觉。
易歆反复修改了很多次,画笔再次触到画上,祁扬的唇角的时候,易霖低沉的声音响起,“吃完再画吧。”
易歆的手一抖,画笔断了,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将整张画都破坏掉了。
易歆看着自己精心画了一天却被毁掉的画,哭了出来,将画稿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像是宝贝一样。
“小姐,先吃饭吧,是先生亲自盯着厨房做的。”赵姨生怕易霖不高兴,又对易歆做出什么事来,连忙将易歆拉到了餐桌边。
易歆手里还拿着画稿不愿意松开,赵姨想先给她放下,她也不肯给。
她抬起头,倔强的看着易霖,“我不听话,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赶走?”
易霖低垂眼睫,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会,你画了一天了,吃饭吧。”
他挥了挥手,让李仪把饭菜一一摆到易歆面前,他还让人做了一份牛排,易歆还是很爱吃牛排的,这个大厨还是易歆在外面餐厅吃了一次说好吃,易霖立刻高薪聘请过来的,专门在易家给易歆做牛排吃。
易歆对他的关心视若无睹,将易霖递过来的餐具扔到一边,控诉道:“那你为什么赶走祁扬?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
她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除了易筱竹,没有人会像秦柔一样给她辅导功课,更没有人会像祁扬一样,对她笑的那么阳光灿烂,下课的时候陪她说说笑笑,在她畏难的时候护着她。
而易霖却赶走了他,将他从她的生命里赶走,不让他再出现在她眼前。
他这种行为,到底有多自私?
他自己不清楚吗?
易霖深邃的双眸盯着易歆,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你,祁扬那个臭小子不可以,谁都不行!”
易歆站起来对易霖吼道:“我是易歆,不是你的私有物品!”
“那我就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易歆,你马上就成年了,还有两年,我会让你永远离不开我!”易霖冷冷说完,转身离去。
而易歆愣愣的跌回椅子上,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样,眼睛里的希望,一点一点被掏空。
李仪跟随易霖退出了易歆的房间,赵姨守着易歆,在她身边低叹,“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