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呵,他留着我是为了引豫哥哥上钩,然后羞辱他。用我逼迫我爹爹,我知道的,他恨苏家恨秦家,苏府现在百余人口恐怕~”
    “慕言,你知道皇上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爹爹你的豫哥哥,他们几次置他于死地,他又做错了什么?如若不是他命大,他如今恐怕~”说着郑书颜便红了眼眶。
    苏慕言摇头苦笑,这些她是知道的,知道权利之间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政没有错,他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是应该的,苏慕言无法去怨,怨只能怨命运弄人,她与他终究站在了对立面。
    如若让她看着苏权去死,她做不到,看着秦豫被俘,她更做不到。
    她对陆政有愧,因为苏秦两家犯下的错误。她亦对秦豫有愧,她之前明明知道了些什么,却什么都没对秦豫提及。
    一是她不相信陆政有颠覆朝纲的本事,二是她真的不希望秦豫杀了陆政。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秦豫当初眼中的杀意,成王败寇,血一样的事实。
    “慕言,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不爱听,你保护秦豫的心我理解,正如我要保护政哥哥一样,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书颜,恭喜你得偿所愿。”
    郑书颜苦涩的笑笑:“这其中的滋味又有几人能懂呢?”
    话音落毕,一室沉默。
    后来,有宫人来传,太后娘娘要召见皇后和苏慕言。
    苏慕言闻言微怔,书颜起身,看她一眼,笑道:“太后是出了名的菩萨心性,慕言莫要紧张。”
    “奴婢不敢。”
    太后居于永宸宫,宫内人少,偏静。
    苏慕言跟在皇后的身后,进了宫内,宋玉婉正坐在榻前穿针引线。
    “母后,这些交给宫人去做就好了,您保重身体。”郑书颜笑着迎上去请安。
    宋玉婉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着招呼她坐,同时也给苏慕言赐了座,苏慕言谢了恩,并没有入座。
    宋玉婉也没难为她,低头和郑书颜解释:“年纪越来越大,能做活计的日子不多了。”
    “母后如此年轻,和臣妾一起出去,定被人说成是姐妹。”
    “皇后莫要哄母后开心。”太后笑笑,看向下首的苏慕言,问道:“慕言,宫内可还住的惯?”
    苏慕言答:“太后娘娘毋庸挂心,慕言一切安好。”
    宋玉婉满意的笑笑:“哀家了解皇上的脾性,想必你也受了些委屈。你爹爹犯了错,皇上恨他杀他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你这个乖巧的孩子。”
    苏慕言的眼眶微红,喃喃低语道:“慕言的爹爹有罪,皇上要杀他,慕言无力阻止,但要让慕言看着疼爱慕言的爹爹被处死,慕言做不到。如若皇上有恨,连慕言一并降罪,慕言绝无怨言。”
    “好孩子,苏权到底是连累了你。”
    苏慕言闻言,泪光莹莹,多日强忍的委屈,在宋玉婉的一句关怀里,再也撑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慕言,哀家身边缺个说话的人,你愿意来永宸宫陪哀家吗?”
    太后的话让郑书颜和苏慕言均是一怔。
    太后握着皇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随后又看向一脸微怔的苏慕言,试探道:“你愿意么?”
    苏慕言回神,收了眼泪,行礼谢恩:“慕言愿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一句低沉的试问:“愿意什么?”
    第23章 仰仗?
    苏慕言闻言身子一震,脊背一道寒气。
    太后和皇后先是一怔,待看到来人,继而喜笑颜开。
    “阿政,你来了。”
    “儿臣来看望母后。”陆政走近,按规矩行礼请安。
    “你多日未到永宸宫了。”宋玉婉感慨道,既开心又有些许的怨念。
    陆政默不作声,落了座,眼睛沉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苏慕言:“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政,是哀家叫慕言过来陪哀家的。”宋玉婉笑着招呼嬷嬷上茶,又吩咐苏慕言起身。
    “母后身体可好?”陆政面无表情,声音冷硬,捧着茶盏,浅浅的品了一口,遂放到了桌几上。
    宋玉婉听了却还是高兴,满含笑意道:“母后的身体很好,阿政勿用挂念。”声音温柔,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你绣这些做什么!”突然陆政看到了榻上的针线活,心中不悦,转首质问道:“谁准你们让太后做这些的!”
    众人听了均吓得失了魂魄,通通跪在了地上,直呼:“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宋玉婉敛了笑容,忙命人收了针线,转而劝道:“阿政,莫要怪她们,是哀家自己想绣的,这些宫婢们也劝了母后,是母后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说完命令众人起身,只留了两个近身伺候的,剩下的都让他们退了出去。
    “母后叫她来做什么!”陆政看向苏慕言,一脸严肃。
    宋玉婉看一眼无措的苏慕言,解释道:“阿政,母后喜欢慕言,想把她要到永宸宫,陪母后说说话,可好?”
    苏慕言闻言紧张的捏着衣袖,唇抿起,贝齿轻咬,红了脸颊。
    “你的意思呢?”陆政横着眉,精雕细刻的五官冷峻肃穆,看向苏慕言的眼神里蕴含了警告。
    苏慕言闪烁的目光迎上,一脸倔强与逞强,他那独断专横的神情让她不自在,她突然很想逆了他的意,离开正和宫,到宋玉婉身边。太后心善,比陆政好哄。
    如果她把宋玉婉照顾好了,得到认可,兴许太后能帮她解了母亲的苦。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睛,暗暗的松了口气。
    “奴婢愿意伺候太后娘娘。”苏慕言伏地,郑重的表明心迹。
    宋玉婉闻言,满意的笑笑,转而满怀期许的看着陆政。
    陆政沉着脸,看向苏慕言,重重的咬牙,眼神里像是侵了毒,阴郁而犀利。
    “很好。”他的声音很冷,冷的让苏慕言毛骨悚然。
    “有皇后陪着母后不够么?”陆政转而看向宋玉婉,语气仍旧冷硬。
    太后一时哑然,随后斟酌了词语,叹道:“你们夫妻新婚,母后总把皇后叫来永宸宫也不妥。”
    郑书颜闻言,红了耳根,抬头偷偷的看了眼陆政。
    “阿政,你也不小了,平时多陪陪书颜,也是时候该考虑为陆家开枝散叶了。母后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小皇孙降生,看到你当了父皇。母亲可以含饴弄孙,并亲自为孙儿缝制衣物。”
    “母后,儿臣会考虑您的建议。”陆政轻笑道,目光却沉沉的落到垂首静立的苏慕言身上。
    郑书颜落在陆政身上羞怯的目光,顺着男人的视线,渐渐的移到苏慕言身上,然后眼神失了温度,心一点点变冷。
    最后,陆政终究是拂了太后的意,把苏慕言带回了正和宫。
    苏慕言胆战心惊,俱是绝望。
    正和宫内,陆政屏退了所有人,掐着苏慕言的下颌,冷笑道:“以为哄住了太后,你就能离开朕!”
    苏慕言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陆政卡着她的下颌,她说不了话,只能一直摇头讨饶。
    “苏慕言,你不乖,忘记了整个皇城内,谁才是你可以仰仗的。嗯?”陆政恨恨的质问道。
    “陆政,放手,我疼~”苏慕言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结实的臂膀,试图阻止他继续施虐。
    “呵,怎么?朕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么?在皇后面前你谦卑忍让,在太后面前,你尊礼讨好。在朕的面前,你就变成了小刺猬,张牙舞爪。苏慕言,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在朕面前放软身段,能得到什么吗?”
    苏慕言的脸色渐渐惨白,瞳孔放大,唇微张,无力而绝望的放弃了挣扎。
    她以为他会弄伤了她,以为她会窒息,晕睡过去,然而意想中的昏厥没有来临,陆政终于收了手。
    苏慕言抚着酸痛的双颊,眼神恨恨的瞪着陆政。
    陆政也不恼,轻笑一声:“苏慕言,你好自为之。”
    郑书颜回了中宫,静坐在软榻上暗自神伤。
    在永宸宫,陆政的眼神始终未在她的身上多多停留,他的所有关注全部给了苏慕言,无论是轻蔑的,威胁的,还是警告的。
    除了离开时,陆政温声软语的叮嘱了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打赏了中宫奴才们。
    面上大家都以为皇上皇后感情深厚,看着苏慕言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轻蔑和得意。
    只有她知道,陆政这么做,兴许是弥补,也兴许是粉饰后宫太平。
    大丫鬟珍儿是个通透的人,她从细微的观察里,能看出皇后娘娘的不如意。
    中宫的奴才们正得意的讨论着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恩宠,说什么好东西必有中宫一份。
    珍儿听着心里不舒服,呵斥了几句,遣散了众人各司其职去。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您要想留住皇上,就应该主动些,莫要在此端了架子。皇上政务繁忙,来不了中宫,您可以去正和宫多陪陪皇上。就是因为您品行端庄,才让苏姑娘钻了空子。”
    “是吗?三年前本宫面对感情,也是无所畏惧的,放下了身段,厚着脸皮去追求自己认为的幸福。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喜欢一个人,变得整日患得患失。或许他喜欢的是那种含蓄的乖巧的大家闺秀般的女孩,所以本宫便照着他喜欢的样子,慢慢的改变,慢慢的变成了如今谨慎守礼的女子,结局似乎还是一样。如今若再让本宫做出那种有损体面的事,怕是难了。”
    “娘娘,您别灰心,皇上对您还是有情谊的,也许他现在是被苏姑娘一时迷惑住了,但是早晚他会看到您的好。您是后宫之主,又有丞相和郑将军庇佑,您还担心什么?苏姑娘虽然侍奉了皇上,可是如今她还是个丫鬟,她的爹爹又是重犯,她怎能与您比?”
    “珍儿,谢谢你,本宫已经知足了。”郑书颜笑了笑,珍儿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了。
    天气转凉,云都去了酷暑,白天气温不冷不热,夜晚却需要加衣保暖。
    苏慕言最近心事重重,自从上次见过一次爹爹,就再也没见过。
    她担心着爹爹的饮食起居,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受凉。
    她想去求陆政,让她再见一次爹爹。可是前不久她刚得罪了陆政,如若她求他,他定不会允,还免不了被他一阵奚落。
    最近皇后娘娘常常来正和宫,苏慕言私下舔着脸跪求了郑书颜几次。
    皇后一脸为难,她说:“慕言,不是本宫不帮你,苏权是重犯,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私见。上次本宫的哥哥就是因为帮你私见苏权,被皇上责罚,本宫的父亲也重重的教训了他一顿,如今他是无权再干涉苏权的事情。”
    苏慕言想起无辜受累的郑书敖,便愧疚自责起来,她垂眸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书敖哥哥。”
    “也不能全怪你,也怪哥哥做事失了分寸。慕言,本宫想求你一件事。”
    “娘娘请说。”
    “你~”郑书颜艰涩的说:“你能离哥哥远一些么?你知道的,皇上的疑心很重,即使哥哥同他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你与哥哥走的近了,皇上也会因为你,忍不住迁怒哥哥。哥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他对你或许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你并不适合郑家。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好,只是本宫担心哥哥,总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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