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里那个高大的汉子从早上一直坐到了午时许,茶寮里面的人少了很多,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他还坐在里面,就有点显眼了。
这时候这个汉子才站起身,结了茶钱,从茶寮里面出来,往城里的某处走去,刚走了不远,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同样比较高大粗壮的汉子给拦住了。
走过来的那个汉子拉着从茶寮出来的这个汉子,两人转到了一个没人的胡同里,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就在茶寮的汉子起身的时候,对面茶楼监视他的人也已经急忙的起身,结了茶钱便下了楼,刚要跟上,就看到对面过来的那个人,这个监视的人机警的急忙往旁边一闪躲在了一边。
果然对面来的人就拦住了茶寮出来的人,两人躲在一边商量着什么,这个监视的人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有点着急,四处的张望了一下。
就在他张望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已经是说完了,然后茶寮出来的那个继续往城里走,迎面出来的那个,却往城外走。两人分开了。
监视的这个人只有一个,在看到那两人分开了之后,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自己先跟踪的那个进城的人,而是跟上了那个出城的人。
……
杨府。
朱铿寒安顿了几天,一切就绪就等着出发了。
这天晚上天都黑了,朱铿寒从前院往回走,后面跟上来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步声引起了朱铿寒的注意,转身等着。
侍卫跑到了他的跟前,轻声的道:“世子,今天白天的时候,查到了一些事情。”
朱铿寒便问道:“什么事?”
侍卫便道:“那个信使蒙克达的跟随,今天依然是在城门口的茶寮听了大半天,中午的时候就起身往后走,遇上了他们一起的另一个跟随,出城去了,属下便跟着这个出城的,发现他一下午的在附近的怀化、宁远等几个卫所周围转了半天。”
“茶寮里听到了什么?”
“应该还是没有,咱们周围的卫所都没有什么动静,百姓们自然不会议论。不过今天说到了皇上答应了和匈奴人和亲的事情,很多百姓的意思都是反对的,蒙克达的跟随很是认真的听了半天。”
朱铿寒点点头道:“那也没什么,该议论就议论议论罢!那个出城的,想来是查探周围的卫所有没有调动兵马……后来去了哪里?”
侍卫便道:“转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收获,他也没有回城,而是又去了……”说到了这里声音压低了很多,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朱铿寒听完了,惊讶的直起身沉吟道:“还真的有里应外合的人啊。”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大臣是皇上点名,这一次跟着咱们送亲的,想来这也是他们的计策……就当不知道,也不要在跟踪去这个大臣的府门了,免得被发现了。”顿了顿,又道:“还有一天就出发了,明天你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最后被发现了。”
侍卫忙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朱铿寒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记下了那个大臣的名字:秦世军。
转天。
又在那个茶寮,这几天一直都来茶寮喝茶的那个高大汉子,今天又来了,穿戴的依然是粗布短打扮,肩膀上还搭着一个看不出来本来颜色的手巾,去坐在了这几天常坐的位置。
开茶寮的是四十来岁的一对夫妻两个小贩,妻子就在后面的小屋烧水,丈夫就在外面招待客人。
看到这个汉子坐下了,小贩过来给他倒了茶,因着现在茶寮的人还少,便笑着问道:“这位客官,你是做什么?这几天常年你来啊?”
那个汉子微微的一皱眉头,低着头拿起来茶碗先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面色已经是恢复了正常,笑着道:“找活干的,家里地没了,只能进城找点活干,但是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只能在老板这里借个地方,听听来往的人说话,也许能找到活呢。”汉话倒是说的很标准,带着比较浓重的北边的口音。
茶寮老板一听这才恍然了,笑着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在这里找到活的可能很小啊,我给你介绍个地方,你从这边往前走,过了这一条街,拐弯就看到一个牙行,那边才是找活的人该呆的地方,一般需要零工的大户人家的管家什么的,也是去那边找人干活。你在我这里,很难等到活的。”
茶寮老板其实是一片好意,不过这个汉子显然的有点不领情,犹豫了一下,这才笑着道:“我在等等……也许今天就有了呢。”
茶寮老板一看这个汉子居然没听自己的,有点奇怪,正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也许人家有什么不愿意过去的理由呢,也许在那边得罪了人,不敢过去呢?
干零活的人就是这样,有点可怜的。
茶寮老板于是点点头,也没有在多说什么。不过今天这一天,自然而然的,就很注意那个汉子。
那个汉子也很不舒服,因为本来是想不引人注意的,可偏偏被这个老板盯了一天,什么都没听到,反而是心里头不安紧张和怒气堆积了一些。
晚上茶寮快要收摊了,每当这个时候,从城里面就会出来一些干了一天零活的人,这些人有时候累了,会在茶寮里坐下歇一会儿,喝点茶解解渴,然后赶回家去。
今天又来了这一帮子人,坐下了之后,茶寮的老板便忙了起来,因为人手不够,把自己的娘子还叫出来,叫赶紧的给几位客官上茶。
就在那个妻子也从厨房出来了之后,那个汉子起身钻到了厨房里面,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纸包着的小包,打开了就要把里面的东西给倒到锅里去!
那个在茶楼上盯着的侍卫一下子就急了!这肯定下毒!这个匈奴人因为茶寮老板今天多问了他几句,他就怀疑这个老板识穿了他,于是竟然要在锅里下毒!这要是被喝下去,中毒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侍卫一着急站了起来,但是却有顿住了,他要是现在冲上去阻止,那不是暴露了这几天都在盯着这个匈奴人?!
就在他一犹豫的瞬间,就看到从旁边跑出来昨天跟踪了出城的那个匈奴人,一个健步冲上去阻止了准备下毒的那个匈奴人。
前面这个匈奴人还有些不愿意,低声说了句什么,后面这个轻轻地摇着头,很快的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话。
于是准备下毒的那个便放弃了,将药包重新包好放进了怀里,跟着这个匈奴人走了。
侍卫松了口气,忙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到了官驿,这里是匈奴信使住的官驿,这边护卫的人很多,两个跟随到了这里,低着头就进去了。
侍卫看了一会儿,等和自己换班的来盯梢的侍卫来了之后,便回去了。
回去之后,依然是将今天的事情禀报给了朱铿寒,朱铿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五天之后,终于大家准备出发了。
杨若嫣依然是带着之李和之苹,把之桃、之杏从外院调了进来,她们两个在身边时间长了,也对两位少爷是忠心耿耿,叫她们带着奶娘丫鬟照看英哥儿和狼哥儿,杨若嫣更放心一点。
三月初九,风和日丽。前几天的时候甚至还下了一场春雨,彻底的将冬天的寒气给驱走了,春雨过后,北风就再也没有刮起,一直都是温暖湿润的南风,带着南方的微暖空气,将京城大地,熏陶的已经是春意盎然了。
路边的花草也开始发芽开花,野生的迎春花更是贴着城墙开的到处都是,一片春意。此时城门口已经打开,一些做生意的小商小贩,担扁担推小车的进了城。
青青郡主的车辇已经在宫门口停了一会儿了,正在等还在皇上的御书房领旨的几个送亲的大臣。
车辇依仗也是很气派的,这一次是去和亲,自然是需要把大明朝的气派摆足了。最前面是九九八十一人的旌旗方队,之后是二十个个穿的崭新的太监,在后面是十来个宫女,这十来个宫女簇拥着一辆一层楼高的马车。
马车由四匹马拉着,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边上还有台阶,行走的时候可以把台阶取了下来,停车了之后便装上,上下的方便。
马车里面金黄的装饰,有床,有桌椅,还有八宝盒,落地柜子等等的,和家里一样。此时青青郡主就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等着。
马车后面又是二十个太监,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太监服,然后是个马队和车队,这些全都是青青郡主的嫁妆。最后又是一个旌旗方队,也是九九八十一个人。
这些人只有杨若嫣知道,全都是锦衣卫装扮的。这件事也只有朱铿寒和杨若嫣知道,就是那几个大臣也都不知道。大臣也不是很重要的大臣,跟着去也是为了多几个朝廷的人,不过充个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