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放她进来的?”胥景然深邃的眼眸浮起寒意,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沉声道:“《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33条:营业性歌舞厅以及其他未成年人不适宜进入的场所,应当设置明显的未成年人禁止进入标志,不得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他的嗓音低沉凛然,令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无人出声,惟留细密的鼓点与不远处客人们的嘈杂尽情声。
简嘉成也被他骇得愣了下,须臾反应过来。他笑着坐回沙发里,甩开火机点了支烟。这个时候众小弟自然不敢开口说话,纷纷将目光聚集在胥景然、鹿念念与简嘉成身上。
简嘉成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缓缓吐出烟雾,“喏,那边墙上写着呢。”
鹿念念咬了咬下唇,拉开书包拉链将胥景然的月考答题卷翻出来。她捧着答题卷起身,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愠怒的男生面前,昂起小脑袋,如履薄冰地开口:“月考答题卷发下来了,我是来给你送答……”
胥景然骤然蹙眉,冷冰冰地睇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话了?”
鹿念念:“……”
胥景然转头冲旁边几个人高马大的酒保厉声道:“还不把人赶出去?”
简嘉成笑眯眯地看着,腾云驾雾。
鹿念念紧抿唇角,转过身跑回沙发那儿,拎起书包,“我这就滚出去。”
她抱着书包从他身侧跑过,全程低垂着小脑袋。
出了酒吧,寒风凛冽,激得人肌骨颤栗。
鹿念念通过肌肉颤抖来取暖,往台阶上坐了下来。
手中的答题卷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鹿念念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摊平,夹回厚实的数学五三教辅书里。
她从书包里拿出水笔与《天利三十八套》,开始蜷着身子做习题。
北风呼啦啦,又大又冷,如刀子般割着外露的肌肤。
没多久,简嘉成叼着烟出来了。
他弯下腰,站在下风口的位置,“女娃娃,快回家吧。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鹿念念摇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题目,“我等他出来。”
“多冷的天,回去吧。”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写下一个“a”,目光下移看第二题,口中道:“反正我回去也是写题,在这等着也是一样的。”
简嘉成见劝不动她,没再说什么,慢悠悠走回酒吧里。胥景然早就上楼去了,简嘉成吩咐门口的侍应生:“看着那女娃娃,她要是走了,就找个人跟在后头护送。”
一小弟走上前,压低声音:“简哥,那女孩子坐在门口容易影响生意啊,然爷不是说赶她走吗?”
简嘉成歪唇笑,“然爷的妹子,你真敢赶走人家?”
小弟缩回脖子,讪讪地笑了下。
简嘉成抽完手头的烟,懒洋洋走上楼,敲开胥景然休息室的门。
“女娃娃坐在外面的台阶等你呢,大冷天怪可怜的。”
胥景然眼都没抬,语气毫无起伏:“让她走。”
简嘉成乐呵:“我哪劝得动?劝得动的话,我还用得着上来找你?她正用功写作业呢,人家说啊,在哪里写作业都是写作业,非要等你。”
胥景然翻了一页论文,无情道:“那就让她等着去,关我什么事?”
简嘉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赞许道:“然爷可以,够绝情啊。”
胥景然拂开简嘉成的大掌,不悦:“出去,我要看论文。”
作者有话要说: 简嘉成:呵,男人。
好啦,差不多和解啦,收拾收拾考清华( ̄▽ ̄)
第37章
九点一过,蛰伏的夜店动物开始一天中美妙旅程。feeling门庭若市,俊男靓女穿着或考究或不羁的衣衫,风中带来迷醉繁华的躁动。
鹿念念被不少人搭讪,她抱紧书包与练习册,谨小慎微地挪到台阶边缘。
简嘉成差人出去给她挡一挡,免得出什么乱子。
他再次走上三楼,意思意思地敲了下门后就直接推开,“然爷,都二十分钟了,真不管你那女娃娃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胥景然正长身立在朝南的窗边,剪影修长。
简嘉成笑了。
谁不知道望下去就能看见酒吧门口的台阶?
胥景然一点没有被抓住小心思的恼羞成怒,他淡定地转身走了几步,坐进沙发里。
简嘉成靠在门框上,笑道:“隔得远,你是没看到啊,鼻子都冻红了。这算什么意思?”
胥景然垂眸看书,“关我何事。”
“行,既然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屁?我还是下楼喝酒去吧。”简嘉成直起身子,走出屋子后带上了门。
简嘉成才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有个人影迅速掠过他,往楼下去了。
他摸出一根香烟,胸中有数地笑了笑。
死鸭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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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念念伸出左手食指擦了擦鼻尖,看下一道题。
【为研究光合作用中碳的同化与去向,用()的co2供给小球藻……】
鹿念念填下“同位素c14标记”几个大字,她的小手有些抖,冷得直打寒颤。
她的背后是温暖繁华的声色犬马之地,而她,却只能缩在这里做练习题。
鹿念念不由有些难过,乌眸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赶走心口的酸涩,继续做填空题。
数分钟后,头顶传来一个熟悉、冷淡的嗓音:“还不走?”
鹿念念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我……我做完这张卷子就走。”
胥景然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忍着伸手将她拽起来的冲动,冷冷道:“跟我进来。”
鹿念念站了起来,转了个身,委屈巴巴地仰视他:“我未成年,不能进去。”
胥景然冷峻的眉宇微微一蹙,不耐烦地轻启薄唇:“没让你进酒吧,不是来送答题卷的么?还不跟我进来,难道要我请你?”
鹿念念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长了腿的。”
胥景然嗤笑:“老子说要抱你了?”
鹿念念:“……”
几天没来上课,大魔王还是好凶啊qaq。
鹿念念跟在胥景然身后上了三楼,有人送了热茶与热水袋进来。
屋里打着暖气,鹿念念搓着快被冻僵的手,总算暖和了一些。
胥景然大马金刀地坐在黑色沙发中央,好整以暇看着她。
鹿念念触及到他的目光,赶紧扒拉下书包,翻出那几份答题卷递上前。
“皱了一点点,我不是故意的。”她轻轻地说。
胥景然没有接。
他看着她水盈盈的乌眸,勾唇笑,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委屈了?是我让你等在外面受冻的?”
鹿念念赶紧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胥景然收回目光,拿起茶几上的论文来看,就这么将人晾在一边。
鹿念念规规矩矩地站着,垂下目光盯住自己的鞋尖。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胥景然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来送答题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鹿念念手中还捧着他基本上没扣几分的答题卷,她深吸一口气,弯下高贵不屈的脊背:“可不可以请你带我上清华,拜托了!”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落针可闻。
一秒钟,两秒钟……
沙发上的男生毫无动静。
鹿念念咬牙,依旧是鞠躬的姿势,“我知道我很废柴,但是我会努力的。”
他发出一声低沉磁性的笑,听不出喜怒。
鹿念念闭上眼睛,再接再厉:“我保证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再也不会不懂事了,求你不要放弃我。”天啦噜,太羞耻了qaq。
两分钟后,胥景然:“过来,把这几道题做了。我检验一下你的近期学习成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鹿念念直起腰,缓步上前。
茶几上是一张手写的数学练习卷,全是大题。
她认得出来这是胥景然的字迹,笔锋凌厉,遒劲匀净。
胥景然指了指会议桌,“坐那去写,给你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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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鹿念念忐忑不安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胥景然。
胥景然看完她写的最后一题答案,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卷子往桌上一拍,转身走了。
门“哐”地一声被甩上,又大力又果决。
鹿念念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默默地坐回椅子上,盯着桌上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
她知道自己有多菜,可是,她真的不会做,只能将公式什么的一股脑儿套上去。胥景然出的这些题虽然不难,但也绝不算简单;鹿念念这次月考,数学也就只考了个一百分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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