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哎，茵茵，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所以变得啰嗦了？”
    摸着自己的脸，慕以瞳叹息着说道。
    齐文茵失笑，挽住她的手臂，“瞳姨，你哪里年纪大了？根本就没有好吗？”
    小时候，她第一次见慕以瞳是在温家。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女呢。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样好看的人。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慕以瞳和现在的慕以瞳，容貌上并无分别。
    时间对她的馈赠很多，比如气韵上的平和怡然。
    被哄着，慕以瞳笑容扩大，捏住齐文茵的鼻尖，“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某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变了啊。”
    话这样说着，其实她是很替齐文茵开心的。
    这样的好姑娘，应该有个人来疼爱。
    这个人不用外貌绝佳，不用身价不菲，只要懂她，爱她。
    “话说，你的事，文定知道吗？”
    说起来，齐文茵面露害羞，摇摇头轻声说：“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
    “好事为什么不告诉？”慕以瞳眼神一闪，笑道：“茵茵，你不会是害怕文定揍他吧？”
    哥哥对妹妹爱，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情感。
    更何况是齐文定和齐文茵这样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兄妹。
    摸摸齐文茵的脸，慕以瞳说：“文定肯定不舍得你，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肯定好奇。茵茵，这是好事，告诉他也好，不然文定也时时牵挂你。”
    “我是想再稳定一些再……”舔了下唇，齐文茵想通了，微笑说：“那我今天就告诉他。”
    “嗯，文定知道，高兴的同时，心思又要复杂了。”
    怎么感觉，慕以瞳像是看热闹的心态啊。
    被温望舒宠着，她真的越来越小孩子了。
    “瞳姨，我想我哥和灵犀很快就会回来，我们还是赶紧出去买菜做饭吧。”
    “好，走吧。要买排骨，灵犀一定想吃糖醋小排了。再买一个西瓜，冰镇上，他们回来正好吃。”
    边盘算着买什么，慕以瞳和齐文茵边出门。
    另一边，津城警局。
    慕灵犀抱着手臂，挑眉说：“拜访什么拜访，我家瞳瞳怎么就是你阿姨了？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我本来也不是外人。”沈辰一勾唇，笑的没脸没皮，“咱们阿姨都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或者喜欢珠宝首饰？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准备什么见面礼？”
    “不用了。我家瞳瞳什么也不喜欢吃，什么也不喜欢喝，更不要你的珠宝首饰，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不吃不喝？”眉头一皱，沈辰一忽然说：“那是仙女了？一定是仙女，不然怎么能生出慕警官这样标志的美人儿。”
    慕灵犀：“……”
    眼角抽搐，她忍不住拧了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好好说话！”
    沈辰一疼的直抽气，哀呼：“我好好说话，好好说话，那你要带我去见阿姨。我不能离开你，我要24小时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安全。”
    慕灵犀拿他没办法，松开手，转头看向齐文定，“怎么办？”
    沈辰一揉着耳朵，在慕灵犀没注意到的角度唇角勾起。
    齐文定瞥见，淡声道：“就带沈总一起吧。”
    “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齐文定，慕灵犀把他拉到一边，“你确定？确定带着他？他一会儿见了瞳瞳又不知道要胡言乱语什么了。”
    “瞳姨自有分寸。”
    经过齐文定这么一提点，慕灵犀恍然大悟。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根本不用担心好吗？
    那可是慕女王啊。
    沈辰一非要这么着急的往枪口上撞，那就让他撞好了。
    她就坐等她家慕女王放开手脚折腾他，收拾他。
    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慕灵犀走向沈辰一，挑眉：“你真的要去？”
    沈辰一使劲儿点头，“要去，我要去，说了嘛，我不能离开……”
    “打住！”抬手打断沈辰一的话，慕灵犀笑的邪肆，“那先说好了，你受了委屈，可不许哭。”
    沈辰一：“……我好歹是男人好吗？”
    男人又怎么了？
    她家女王大人兴致起来，管你男人女人，统统让你哭晕在厕所里。
    “那就走吧。”
    率先迈步，慕灵犀往门口走。
    齐文定看了沈辰一一眼，跟上。
    沈辰一笑意晏晏，走在最后。
    三人上车，齐文定开车，慕灵犀坐副驾驶。
    沈辰一瘪着嘴，万分不情愿的爬上车后座。
    坐好了，他还不死心的扒住慕灵犀的座椅背，“慕警官，你坐到后面来啊，后面宽敞。”
    拍拍身边位置，他极力的蛊惑：“你看，多宽敞，来不来？”
    “你老实点！”慕灵犀转头吼他一句，“再啰嗦，我就把你丢出去！”
    听到这句威胁，沈辰一总算是老实了。
    委委屈屈的坐好，他抱着手臂哀怨的看向车窗外。
    只可惜这小脾气耍的，慕灵犀压根就不关注。
    “文定，走吧。”
    齐文定点了下头，启动车子。
    不过老实没多久，他就熬不住了。
    “慕警官，真的不需要买什么吗？”
    “……”
    “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
    “前面停一下，我看前面有个商场，你就让我下去买点什么吧。”
    “不要停！”慕灵犀对齐文定说，语气恶狠狠，带着恶作剧的味道：“直接开过去！开过去！”
    “喂！怎么这样！”
    眼睁睁看着车子驶过商场，沈辰一气的半死，“你真让我这样两手空空见家长啊。”
    “什么见家长！”慕灵犀被这三个字惹到跳脚，炸毛了，“沈辰一你再乱说一个试试！”
    说完，她看向齐文定，见他侧脸线条绷直，唇角紧抿。
    他不高兴了。
    每次他不高兴都这样。
    心里又急又怒，慕灵犀喊了声，“停车！”
    齐文定也惊了一下，急忙踩下刹车。
    车子“哧”一声停在路边，她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后座，打开车门。
    弯身瞪着里面一脸惊恐的沈辰一，慕灵犀神色冷漠，“下来！”
    她是有自己原则的姑娘。
    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耐心和底线，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她为数不多的特别对待都给了齐文定。
    容忍齐文定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再来别人，就是火上浇油。
    显然，沈辰一在她心里，还没有任何比重可言。
    所以这样的挑衅，无疑会被厌恶。
    也就是很简单的，我容着你，你的油嘴滑舌是可爱。
    我不容你，你的油嘴滑舌就是罪过。
    沈辰一真的万万没料到，他不过玩笑话就把她给惹急了。
    是真的惹急了。
    她脸上的表情沉沉冷漠。
    是他认识她以来，不曾见到的一面。
    他忘了。
    慕灵犀再怎么样，也是温望舒和慕以瞳的女儿，骨子里的东西，平常就算是封存，也会在不经意间展露无遗。
    而此刻，就是展露时。
    呼出一口气，沈辰一软着声音，“慕警官，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不乱说了，真的。”
    “我说，下车。”慕灵犀才不管他。
    她脾气一上来，这个世界上，除了慕以瞳，谁也制不住她。
    就是温望舒和温瑾安都不行。
    一个不敢，一个不舍得。
    “灵犀，好了。”齐文定见情况不好，也跟着下车。
    握住慕灵犀的手臂，他温声道：“沈总只是随便玩笑一句，你别当真。”
    “你确定要帮着他？”冷笑，慕灵犀转头看向齐文定。
    一瞬间，沈辰一直觉，战火转移了。
    可是这个转移，一点都不让他高兴。
    他宁愿慕灵犀继续和他生气，把他赶走都比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好受。
    微微一怔，齐文定确定自己在她眼底看见失落。
    猛然醒悟她为何失落，他倏然拧眉。
    “我……”
    “哟？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雅婉转的含笑女声徐徐，仿佛来自天外。
    这个声音是——
    转头看去，慕灵犀眼睛一亮。
    “瞳瞳！”
    惊喜叫道，她迈步朝不远处的人奔去。
    慕女王？！
    慕女王出现了？
    车里，沈辰一着急要看慕女王，一慌张，头撞在车顶，“砰！”的一声。
    齐文定无奈看他一眼，迈步朝慕以瞳和齐文茵走去。
    “哥！”
    齐文茵笑着走向齐文定。
    齐文定微笑，伸手捏捏妹妹的肩。
    兄妹两个的打招呼，就是如此简单，可是感情不必多说。
    慕以瞳被慕灵犀熊抱住。
    见到女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慕灵犀秒变灵犀小公主。
    一个劲儿的撒娇。
    “瞳瞳，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灵犀小公主这个腻歪的告白让慕以瞳唇角上扬，拍拍女儿的后背，她柔声道：“来，让我看看。”
    慕灵犀马上站好，在她面前转了圈，“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是啊，我的小公主总是漂亮的。”
    嘻嘻笑，慕灵犀挽住慕以瞳的手臂，“瞳瞳，你看文定。”
    齐文定这时走到慕以瞳跟前，“瞳姨。”
    “来。”慕以瞳朝齐文定伸出手，“瞳姨抱一下。”
    齐文定耳尖微红。
    慕灵犀嘟起嘴，挡住齐文定，“抱什么抱，瞳瞳你这样乱抱别人，我爸知道吗？”
    慕以瞳哼了声，捏捏小公主脸蛋，“胆子大了，还敢威胁我了？”
    慕灵犀讨好的笑，蹭着慕以瞳，“不敢，不敢，我说着玩的。”
    说着，她把齐文定拉过来，“随便抱，瞳瞳，给你随便抱。”
    慕以瞳笑着抱了抱齐文定，仰着头看他的脸，“怎么长这么高？”
    慕灵犀挑眉，得意洋洋：“文定和我哥，我爸一样高。”
    眼下这个情况，他是过去呢还是过去呢？
    踟蹰间，沈辰一被女王get到。
    “咦？那是谁？怎么在文定的车上？”
    沈辰一闻言，急忙从车里下来，阔步走近。
    “阿姨您好，我是沈辰一。”
    “沈辰一？”念着他的名字，慕以瞳看着女儿，“灵犀，这个小帅哥是谁？”
    慕灵犀瞪了沈辰一一眼，“没谁，路人。”
    沈辰一心碎满地，嘤嘤嘤。
    慕以瞳笑，刮了下女儿鼻尖，“不许胡说。小沈先生，你是我们灵犀和文定的朋友吗？”
    我们灵犀也就算了，怎么文定也跟在我们后面？
    果然，这里面不简单。
    没关系，反正他也会打进去，在他们这个“我们”里占据一席之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阿姨，是，我是慕警官和齐队的朋友。因为我现在遇上点事情，警方就派了他们贴身保护我。”
    “贴身保护啊。”慕以瞳唇角勾起，眼神在女儿，齐文定和沈辰一身上逐一快速划过，说道：“那小沈先生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我要做饭。”
    “好啊。”
    “瞳瞳！”
    两道声音同时。
    慕灵犀蹙眉，压低声音对慕以瞳说：“瞳瞳，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叫他？”
    “不是要贴身保护吗？”
    “我叫别人接他走。”
    “灵犀。”
    只叫她而已，慕灵犀就乖乖的闭上嘴。
    她怕慕女王。
    慕女王随随便便就能要她好看。
    就像几年前，齐文定上警察学校时，她没跟家里商量就自己去学校看他。
    等她从学校回来，慕以瞳明知道她对商场事不感兴趣，也讨厌各种宴会，却以锻炼她为理由，把她扔进远扬一个暑假，还带她频繁出席商业酒会，名流宴会。
    就算她爸和她哥求情都没用。
    说到底，温家是慕女王最大。
    她爸虽然疼爱她，但要以慕女王的喜恶为前提。
    早就知道，她爸最爱的只有女王。
    她和她哥都要靠后。
    那个暑假，慕灵犀过得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齐文定弯身拎起地上的购物袋，那是慕以瞳和齐文茵买的菜。
    慕灵犀挽着慕以瞳的手走在前面，沈辰一因为是客人，所以也有幸走在女王另一边。
    齐文茵故意放慢脚步，和她哥并肩。
    “哥，重吗？我帮你拿一个吧。”
    “不用，不重。”
    说着，齐文定抬眸看向前方，眸光加深。
    齐文茵顺着他视线看去，轻轻笑道：“哥，这位沈先生是不是喜欢灵犀？”
    脚步一顿，齐文定惊讶的看着妹妹。
    齐文茵眨巴眼睛，失笑：“哥，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其实也不难看出来吧，他看灵犀的眼神，不一样。”
    眼神，不一样。
    沈辰一的喜欢，如此明确。
    茵茵看出来，想必瞳姨更是看出来了。
    所以，瞳姨的态度是……
    “哥，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齐文茵握住齐文定手臂，担忧的问道。
    齐文定看向她，目光迷茫，“做，什么？”
    “哥！”齐文茵真的无语了，“灵犀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你也喜欢灵犀，所有人也都知道。可是你不承认，你一直不承认，灵犀也会难过，也会觉得累。非要等她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了，你才肯醒悟吗？”
    捏紧手里袋子，齐文定深深呼吸一口，“我知道了。”
    “哥？”惊喜又惊讶，齐文茵咬了咬唇，“你说你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
    “嗯。”
    “天！哥，你总算是知道了。那你心里想什么，就告诉灵犀，好不好？”
    “我有分寸。”说完，齐文定迈步。
    齐文茵看着哥哥背影，弯了唇角。
    她哥这么多年，过得很艰辛。
    他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为过去的罪责承担惩罚。
    她哥就是那个人，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喜欢瑾安这么久。
    现在，瑾安有了自己的幸福，她也是。
    她哥也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