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没有,怎么?】
    【没有就好,】杜云停把心稳稳当当揣好了,【没有我就不怕小白花人设崩了。】
    可以随性来。
    7777:【……】
    杜云停这回不打算沉默了,反问:“凭什么?”
    白建生一怔,“……什么?”
    “我是说,”城里来的小知青挑挑眉,清秀的眉眼没什么变化,神色平静的甚至有点冷酷,“你凭什么,让我放她一马?”
    白建生不可思议地说:“她年纪小……”
    “年纪小是盾牌吗?年纪小就能犯错了吗?”杜云停把锄头扔地上,笑了一声,“年纪小的时候就知道偷东西了,长大了难道还指望她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吗?——出去了,那也只能祸害社会!”
    他之前一直没怎么反驳,白建生还以为他实际上有些心软。这会儿才知道青年其实口齿伶俐,只不过先前憋着没说。
    他蹙蹙眉,有些受不了青年把这件事说的如此严重,“她只是拿了根笔!”
    小知青愈发挑高眉。
    “今天她敢拿社会主义的笔,明天她敢干什么?——挖社会主义墙角?”
    白建生忍无可忍,低声道:“郁涵!你到底和我们家有什么仇?把桂花送进去,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杜云停说:“哦,我觉得把这种人送进监狱教育教育,对全社会的人都有好处。”
    维护社会和谐嘛。
    白建生:“……”
    他含着痛心,失望透了,许久之后才咬着牙说:“郁涵,我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心眼这么小的人。”
    杜云停一笑。
    “巧了,”他悠悠道,“这你就说对了。”
    “我心眼小,所以,昨天你们说的话,全都如数奉还。”
    他骤然靠近了一步。郁涵的瞳孔本来是清澈的,如同一泓透亮的泉水。可这会儿看在白建生眼睛里,竟然有些扎眼,好像是长出了戳痛他的锋芒。
    青年凑得近了点,盯着他的目光让他隐约有些不寒而栗。
    “——让你们那肮脏的一家人,全都离我远点。回去好好学学人话怎么说,人该怎么做,少他妈拿你们那套恶心的所谓道德理论教育别人。”
    他顿了顿。
    “再有下一回,我就把你家出了个小偷的消息刻到你家祖坟的碑上,也好让你们祖宗都看看,后辈到底出了些什么样的人才。”
    白建生气急,话都有些说不出来,半晌只能吐出一个字,“你!”
    他爹始终以村中的老支书自傲,每年都要整祭祖大会,辛辛苦苦整修了族谱,把觉得能耐的白家人都列了出来。要是真被杜云停把这俩字刻上去了,那才当真是耻辱,子子孙孙都抹不掉。
    他盯着对面的小知青,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对了,”杜云停忽然一笑,“之前叔叔说,让我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他慢条斯理从兜里头掏出一块布巾,擦了擦手。
    “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着,但我知道,你们……应该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这一次,白建生是彻底要被他气死了。
    他铁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显然是真被气着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来杜云停这儿扮圣父了。
    杜云停盯着他的背影,拍了拍手,好像要把渣攻当手上沾到的灰尘一样拍落下去。
    他还记得原世界线里的这一段。
    那时白建生也是用同样的说词哄骗郁涵。年纪小,不懂事,之后肯定会改,做人要宽宏大量……郁涵懵懵懂懂,又怀揣着对白建生的情愫,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
    他甚至答应了白建生,将那块表也直接送给了桂花,从此之后再没要过,更没把对方偷窃的消息说出去一句。
    可在后来,郁涵被人举报了。在被拉上台批斗时,身后的人拿着木棍一棒子敲在他脊背,疼的他弯下腰去,几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也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证物——
    那上头,有一块明晃晃的表,成了他思想不正确、有资本主义倾向的证据。
    它就这么摆在台子上,好像在嘲笑他。
    ——宽宏大量,只适用于人,不适用于人渣。
    杜云停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彻底解决掉圣父一家。
    我只想写甜甜甜,哭惹。
    想写耍枪……
    咻咻咻,红缨翻滚的那一种!
    第35章 小知青(七)
    几天后的村民大会上, 桂花被拿出来当了典型。
    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出于迫不得已,知青们围绕着这件事, 和村支书搅缠了好几日,显然有不得到处理不罢休的架势。村支书这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场面,被连续登门拜访后,便把剩余的村干部召集起来了。
    几个人一合计, 都觉得村规怎样就是怎样,没有单独为桂花破例的道理。开了这个先河, 日后会更麻烦。
    开会的那一天, 村中人都到齐了。白家父子也在,坐在角落里, 脸色阴沉沉如同乌云。
    毕竟还未成年,村支书将她拎出来说了一番, 又让桂花摊开掌心,用小树枝打了他二十下, 将她之前辛辛苦苦攒下的工分也全都扣下了。满村人都用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盯着,桂花当场就哭了, 倒在台上, 浑身虚软, 嚷嚷着要她爹救她。
    白建生的爹哪儿还能救她?这会儿自身都沾了一身骚, 他旁边的人都离他坐的远远的, 并不愿靠近。
    “咋教的小孩?”他听见有村民低声道,“教成这种偷鸡摸狗的……”
    白建生的爹狠狠地嘬了口烟,听见这四个字, 猛地抬起头。说话的村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慌,想想自己又不曾做错什么,便又镇定下来,瞪回去,“你看我干啥?还不让人说咋地?”
    白建生的爹官架子还没收起来,嗓门也大了,“你瞎说话!”
    “我怎么瞎说了?”村民不干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支书刚刚不也是这么说的……不就是偷鸡摸狗吗,有脸做怎么没脸承认了?”
    他的话直白的很,倒逗得身旁几个人都附和着应声。白建生憔悴着脸,坐在板凳上一声不吭。他甚至不想再去拦自己爹了,他爹还没清醒,还以为自己仍然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前支书,村里头人都得给自己点薄面。
    然而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笑料,哪儿还会有村民真心敬重他?
    几十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老脸,都已经丢光了。
    妇女主任在那之后翻了翻桂花的包裹,没从里头看见钢笔,倒看见了其它乱七八糟的,都是村民说丢了的东西。从不怎么值钱的发卡到廉价的布袋子,从花花绿绿的贴画到几颗糖,拿出来后都被村里人指认了回来,大多是孩子的东西,丢了也不会有家长在意。
    村子里的大人看了,也是心惊。
    “难怪三小子老师说三小子橡皮容易丢。那时候我还骂他呢,说怎么可能,肯定不是咱们村的。”
    敢情这是村子里出了家贼了!
    他们越想越是心惊,如论如何也不想让白家人在这儿住下去了。和支书一商量,支书愁眉不展,“这事怎么好说?”
    村民们不管那些。有这么个人在村里头,总让他们没办法放心。
    看看他家人那态度,分明就是个贼窝!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偷更值钱的东西?
    这年头物资本来就稀少,钱更少,拼死拼活豁出命去也赚不了几块。要是再被人偷了,自己一家人难不成都喝西北风去?
    他们不肯松口,村支书只好说:“我去问问有没有村愿意让他们搬过去。”
    他也着实有点烦了。让白家搬个家,也算是还村子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杜云停的样板戏也加快了排练速度。他们排的第一出戏,是《智取威虎山》,彩排演练的那天,妇女主任特意请了村子里头会剪头发的师傅来给他们理了理头。这时候没什么刘海,清一色都是干脆利落的圆寸,所有人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师傅剃完之后,杜云停心里噼里啪啦直敲小鼓,忙凑到小镜子前头看。
    好在郁涵的五官生的标志,很清秀,顶着这个圆寸头也没拉低什么颜值,照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不然,换个颜值跟不上的,顶这发型就像颗毛有点长的猕猴桃。
    演出服装也发了下来,到了杜云停手里一比划,才发现有点儿大。
    妇女主任把衣裳举着,对着他来回比,“郁知青,你肩膀也太小了点。”
    她爽朗地哈哈笑,说:“比起我家那口子,小了快一半!
    “……”
    杜云停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还得再改改,”妇女主任说,让人先拿个笔来比划着,拽着衣裳,“把这道线拆开,稍微往右边移一点……对,差不多是这个位置……”
    她把线拆了,拿出针,飞快地改了接线处长短,又缝回去。
    “再试试!”
    杜云停把衣服套上,这一回,没有人再说不合适了。高丽和几个女知青站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回不过神,目光直直地固定在他身上。
    智取威虎山是场大戏,演的人不少,里头有好几个都是男人。可村里头的青年到底是平常干惯了活的,皮肤黑又粗糙,大部分文化又浅,举手投足都透着粗鲁。
    杜云停在那些人里头,简直就跟会自体发光没什么区别,哪怕一句话不说,照样儿能把人目光引过去。
    妇女主任不怕他吸引人目光,毕竟是男主角,自然得让观众喜欢。她操心的是另一件事,“郁涵知青,拿过枪没?”
    杜怂怂摇头。
    “哎,可惜,”妇女主任有点儿遗憾,“没握过枪,就没有那种感觉。”
    可惜郁涵从小身体不怎么好,这种东西也没尝试过,别说是拿了,真枪他连见也不曾见过,握着枪把的动作还有些僵硬,活像是抱着个定时炸弹,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兵。
    妇女主任指导了半天,仍旧不好使,反而违和感越来越重。这不成,她坐在椅子上干着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拍大腿,“你们等我会儿,我先去问问……”
    杜云停知道,这是给自己找老师去了。
    这村里头难道还有个捕猎能手不成?
    他继续摆弄着枪,过一会儿,忽然听见后头妇女主任声调高昂:“郁知青,行了,你看看我给你找谁教你来了!”
    杜云停扭过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顾先生正将一双长腿,迈过门槛,屋里头很亮堂,他眉骨上那颗小痣也被照的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也投过来,准准地和小知青的撞上,看见小知青从椅子上站起身,惊喜地喊:“顾二哥!”
    这一声喊的很软,好像能拉出糖丝儿来。顾黎嗯了声,手顿了顿,还是在对方刚刚剃了的圆寸头上摸了摸。
    “刚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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