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哥儿的午膳是大厨房送上来的,他没特别让田氏准备膳食。
但下面的人见田氏给他准备了清粥小菜,想了想还是端了上去。
王爷用不用是王爷的事,这田氏很得王爷看中,他们也乐意帮田氏在王爷面前卖个好。
结果烨哥儿面对满桌子的珍馐一点胃口都没有,摆摆手让撤掉,单留了清粥小菜用了些。
“这是田氏做的?”烨哥儿问。
太监:“回王爷话,正是田氏做的。”
他能吃出来原因无他,实在是府里的厨子即便是做一道小菜,所用配料也极多。
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感叹的那样,一道茄子,要用好些鸡来配。
这样一来,好吃是好吃,但却失了素菜原来的本味。
田氏做的饭菜恰恰相反,她不是厨子出身,会做的都是农家菜,用料简单,吃惯了大鱼大肉再来吃这个,倒是爽口不少。
特别是在烨哥儿头天喝多了,这会子没胃口的情况下。
烨哥儿放下筷子:“跟田氏说,这几日的膳食都由她准备。”
“是……”
“回来。”
“王爷……”
“跟她说,以往在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不要跟大厨房学。”
“是……”
讲道理,田氏做的吃食味道并不是特别美味,毕竟用料有限。
但烨哥儿吃着却很舒服。
没有匠心。
只有真情实意。
田氏听说烨哥儿很喜欢做的吃食,开心的同时又很忐忑,她天天都吃大厨房的菜自然知道自己的两下子完全无法跟大厨比。
她怕王爷不过是贪几日新鲜,等厌了……就是她出府之日。
不过……出府也不怕,她现在手上的银子就够她重新弄个馄饨摊儿,再租间房子带狗娃落脚。
接下来几天,三餐都是田氏做的,菜不多,两菜一汤加一小碟咸菜。
烨哥儿吃得很舒坦,这规矩就延续了下去。
除非烨哥儿单点大厨房的菜,只要他在别院,都是田氏给做菜。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也到年关上。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天天下,钦天监已经跟皇帝上了折子,确定京城以及附近几个州县雪灾,皇帝很是重视,派钦差赈灾。
“……咱们王爷带头捐了一万两银子,还帮着大长公主,忠勇亲王各捐了一万两银子,京城的勋贵们也不敢太落后了,纷纷跟在王爷身后捐银子。”
巧婶儿来找田氏做针线,就跟她讲从自家男人那里听来的消息。
狗娃在炕上爬,不时抓一件完结摇晃,或者是往嘴里塞。
桂香在一旁瞧着,防着狗娃摔下去。
“那银子往哪儿捐?”田氏问。
巧婶儿道:“你想捐啊?用不着你捐,咱们王爷捐了就是咱们捐了。
咱们一个月才多少月银,王爷多少钱,比不了。
你的银子啊,都好好存着,给狗娃花。”
见巧婶儿不说,田氏就没再问了。
再问就显得不懂事儿了。
她决定下午去街上瞧瞧,往年每到冬日济慈院,善堂等地方会在衙门的组织下上街摆摊儿募捐。
晌午烨哥儿没回别院,田氏就想应该是为了雪灾的事儿。
她吃了午饭,问香草和香桂谁愿意跟她上街,香草自愿留下来看狗娃,田氏就跟香草一起带着狗娃上街了。
城管家要给她安排马车,田氏记得自己的身份,坚决拒绝了。
两人都穿着斗篷,打着伞。
白日的雪并不大,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
一路上,田氏不时听到路人议论,说城外已经搭了十里长棚用来安置流民和乞丐,热粥从早供应到晚。
说京城这边儿的棚子是贵人们拿银子出来搭建的,没动国库,周边州县才动的国库。
大家都感叹说当今圣明,把太上皇和太后的爱民之风延续了下来。
又说淳亲王仁善,不但带头捐银子,还亲自跑去赈灾。
田氏就想,太上皇和太后是圣人,皇上也圣明,王爷也是个好人。
这一家子的天下合该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
跟往年一样,募捐的地点就在衙门所在的那条街,田氏走到济慈院的摊位前,从袖子里掏了五两银子放进了捐款箱。
济慈院的人就纷纷跟她行礼:“多谢这位太太。”
田氏不习惯,她忙让过,然后还礼:“不客气,我以前也受过朝廷的救济。”
她来捐银子,也是因为现在她能挣不少银子,想来还上一二,也是尽自己的一份心。
香桂见她捐了,自己也摸出一串铜钱来放进募捐箱:“我的少,诸位不要嫌弃。”
济慈院的人那里看不出来香桂田氏的丫头,也知是没多少银子的:“做善事不图银钱多少,只图心意而已,即便是一个铜板,也能让一人能喝上浓稠热乎的粥水,搞不好就能救下一条人命。”
香桂听她这么说,心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能救人命就是积德!
她欢喜不已的跟着田氏又去了善堂的摊子捐钱。
“娘,你看,那个穿着缎子外袍,带着丫头的女人是田小兰啊!”不远处的角落,穿着破烂的王婆子和她两个儿媳妇端着破碗乞讨,其中一个儿媳妇就指着田氏跟王婆子道。
王婆子一瞧田氏脸上的疤痕便怒了:“果然是那个贱人!走,咱们找她去!”
这个贱人还得他们一家子进了监牢,最后很是赔了一笔银钱才出来。
为了赔钱还把家里的田地全卖了,这还不算,朱屠夫找上门来,要她们赔二十两银子也半扇猪,他们赔不出来,朱屠夫就占了他们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