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
    蒂奇终于止住了那真情流露的嚎啕大哭。
    他宣泄完了过激的情绪，也彻底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最终，蒂奇恨恨地瞥了一眼盖伦，便不愿再多看这个把他彻底推入好人深渊的男人一眼。
    “艾斯，走吧...”
    蒂奇有些无力地摇头叹道：
    “我们该回去了。”
    说着，蒂奇就准备带着艾斯离开和之国，离着那面目可憎的盖伦越远越好。
    “等等。”
    盖伦却是突然叫出了他们，又没头没脑地说道：
    “蒂奇兄弟、艾斯兄弟。”
    “正好你们在这，我有些话想请你们带回去给白胡子前辈听。”
    蒂奇眼神空洞、神情低落，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一点理会盖伦的心思都没有，也没有对盖伦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艾斯到现在都没看懂蒂奇和盖伦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是暂时藏住心中的不解，顺着盖伦的话认真问道：
    “给白胡子老爹听？”
    “盖伦兄弟，你想让我们带什么话？”
    “是这样的...”
    盖伦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对艾斯说道：
    “艾斯，相信你也知道，英雄联盟已经正式成立。”
    “而联盟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推翻海贼、贵族和世界政府这三座压在全世界人民头上的大山。”
    “我们不光是要对抗世界政府，对海贼活动的容忍度也绝对是零。”
    “所以，你们白胡子海贼团...”
    “什么？！”
    艾斯隐隐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不由大惊失色：
    “盖伦兄弟，你不会是想对我们白胡子海贼团下手吧？”
    大妈和凯多的接连倒台，让大海上的吃瓜群众们纷纷猜测盖伦在吃饱之后会不会继续对下一个四皇下手。
    但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都知道盖伦和艾斯、蒂奇关系好，两家也从未发生过什么过分的冲突，所以他们都不怎么担心盖伦会翻脸不认人。
    可是，现在听盖伦这么一说，艾斯心中马上就有些慌乱。
    而已经彻底化为咸鱼的蒂奇也总算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唤起了精神，忍不住向盖伦投来了不略微震惊的目光。
    “当然不是。”
    盖伦暂时安抚住艾斯的情绪，又详细解释道：
    “联盟和白胡子海贼团的友好关系一直都很稳定，我怎么会翻脸不认人呢？”
    “而且，你们白胡子海贼团做的是经营领地、保护平民的正经行当，和我们联盟定义的那种海贼不同。”
    白胡子海贼团中的海贼虽然举着一副骷髅旗，但却从来不干打家劫舍的肮脏行当，只是靠收取保护费过日子。
    而且，他们收的保护费比世界政府的天上金便宜十倍，对领地平民的保护力度也比海军强上十倍。
    除了过两年都会冒出来几个、总想搞点大新闻的超新星们，还真没有什么海贼敢在白胡子的地盘上搞事。
    得益于此，白胡子领地中的居民们在这个混乱的新世界中获得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所以，那片海域明明是被海贼占据的法外之地，却反而被白胡子这个大海贼头子经营出了乱世桃源的味道。
    面对这些假海贼，盖伦实在不好意思像以前对付大妈、凯多那样，简单粗暴地用拳头说话。
    但是，统一新世界的问题终究还是需要解决。
    “你们虽然作风良好，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海贼组织。”
    盖伦放缓了语调，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们联盟要彻底打击海贼活动的话，再放着一个这么大的海贼团在新世界不管，影响肯定不好。”
    “所以，我想邀请你们加入英雄联盟。”
    “什么？”
    出于对白胡子海贼团的爱护，艾斯警惕得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你想吞并我们白胡子海贼团？！”
    “不。”
    “武力吞并，是我们联盟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盖伦摇了摇头，给出了艾斯一个解决方案：
    “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财产以及下辖的领地，我们都不会动一分一毫。”
    “你们只需要加入英雄联盟，认可自己是联盟的一份子就行了。”
    “那也不行。”
    艾斯却是一点没被这个优渥的条件打动，反而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让我们不当海贼，去联盟当英雄？”
    “老爹和兄弟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虽然他们平时干的基本上就是英雄的事，但这些假海贼却始终固执地认为海贼是自由的象征，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作为海贼的身份。
    这一点，让盖伦也觉得十分头疼。
    他能把那个想当海贼王的小子随手揍成航海王，却不可能三拳两脚就能打服白胡子海贼团那么大的海贼团。
    所以，抱着尽量不要撕破脸皮、引发武力冲突的想法，盖伦只能想出一个妥协的办法：
    “你们不需要改头换面去当英雄。”
    “只要认可联盟成员的身份、遵守联盟的法律、像以前那样坚持不从事犯罪活动，你们就可以继续挂着海贼旗，称呼自己为白胡子海贼团。”
    “你们白胡子海贼团的内部事务，我们联盟也不会多加干预。”
    “按我的设想，未来我们将在新世界设立白胡子海贼特区。“
    “在联盟统治地区，实行德玛西亚正义制度；而在白胡子海贼特区，暂时实行海贼管理制度。”
    这个妥协的办法，是盖伦根据实际情况想出的解决之策。
    盖伦向往的是大一统的国度，并不喜欢这种因为政治妥协而产生的国中之国。
    因为要建成理想中的大一统国度，自英雄联盟成立之后，盖伦在反贵族阶级的革命事业上甚至连他的老丈人尼普顿都没有放过。
    在鱼人岛搬迁之后，尼普顿国王就在盖伦的劝导下自愿交出手中王族的权力，仅仅保留国王的荣誉称号和一套龙宫城豪宅作为住所，不再过问鱼人岛的政事。
    和其他主动与联盟合作的国王一样，尼普顿国王在“退休”之后进了联盟下属的英雄协会，成为了光荣的英协会员。
    当然，联盟统治下也有些不愿合作的国王...
    这些不肯放弃特权的顽固派、反动派，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反正贵族屁股底下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这些至死都贪恋着权力的顽固分子就更是如此。
    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无数足以判他们十次死刑的黑料。
    不过，白胡子不一样。
    他不仅实力强得不好对付，而且还没什么需要讨伐的黑料。
    盖伦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用一盟两制的方法把新世界统一起来，至于今后...
    “你迟早是要吞并我们的吧？”
    蒂奇一语道破了盖伦的最终目的。
    他心情正是低落，看着盖伦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将艾斯说得一愣一愣，蒂奇就忍不住给盖伦添点堵：
    “白胡子老爹年纪已经大了，迟早会在你之前去世。”
    “到时候白胡子老爹不在了，你还会支持我们下一任船长继续执掌这个所谓的白胡子海贼特区吗？”
    蒂奇虽然是明摆着在添堵，但他说出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随着世界政府的倒台，联盟肯定会崛起为一个能够控制全世界的超级势力，大海上的海贼风潮迟早会成为明日黄花。
    在这种浩浩汤汤的天下大势面前，白胡子海贼团一旦失去了白胡子这个主心骨，就肯定会陷入一片乱局。
    到时候盖伦只要出面从中作梗，随随便便就能让白胡子海贼团再也没有下一任船长。
    不过，盖伦的具体想法并没有蒂奇猜测得那样阴险而粗暴：
    “蒂奇兄弟，你这个问题问得就很没有水平...”
    盖伦完全没有理会蒂奇的指责，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之前说过，联盟不会干预白胡子海贼团的内部事务。”
    “你问我支持不支持，我肯定是支持的。”
    “如果你们在白胡子前辈去世之后选出了下一任船长，那他就是你们白胡子海贼团的船长，我们怎么能不支持？”
    “但是...”
    盖伦也不再掩饰最后的目的，只是径直地问道：
    “如果很多很多年之后，白胡子前辈不在了，你们这帮老兄弟也不在了，那白胡子海贼团还是原来的白胡子海贼团吗？”
    “到时候，你们还有必要再把那面骷髅旗再竖下去吗？”
    “......”
    艾斯一阵沉默，蒂奇也没办法再给盖伦添堵。
    “是啊...”
    艾斯轻轻一叹，他也看明白了盖伦真正用来对付他们白胡子海贼团的武器：
    时间。
    盖伦不需要急着将白胡子海贼团完全吞并，时间自然会带给他最终的胜利。
    白胡子本人已经年过七旬，团里的主力队长们也大多在四、五十岁左右。
    盖伦今年才刚刚二十出头，他足以熬到沧海变桑田，看着白胡子海贼团的主力们一个个离开人世。
    而对艾斯等人来说，白胡子海贼团其实不是海贼团，而是一个无可替代的家。
    家人都走了，这个家也就只剩一个空壳子，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更不要说，没了那一批铁了心都要挂骷髅旗的老海贼，剩下的年轻人们又哪里会喜欢戴着个海贼帽子到处晃？
    “我明白了。”
    艾斯点了点头，最终认同了盖伦这个和平演化的想法：
    “这件事情，我会让白胡子老爹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