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叶荣欢觉得现在的谢昭昭很不对劲,下意识警惕起来。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谢昭昭,她话音未落,刚才还坐在她对面的人就猛地扑了过来!
叶荣欢急忙站起,飞速地后退。
谢昭昭像是早有预谋,刻意挡去了她出门的路,然后将她往窗边逼。
“谢昭昭你给我住手!你想干什么?!”
谢昭昭急促地喘息着,满目的兴奋和快意,力道大得超乎常人,速度也不像正常人该有的,叶荣欢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按在窗台上。
叶荣欢闷哼一声,强忍不适。
她衣服穿得薄,后背被压在窗沿上,脖子又被掐着,感觉随时都可能死掉——可能被谢昭昭掐死,也可能被她从窗户里扔下去,这里是四楼!
谢昭昭压着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正常,她兴奋地盯着叶荣欢,道:“你不会是以为我要跟你谈什么条件,然后放过你吧?哈!真是天真!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我不可能放过你的!你勾引了我的丈夫,把我害得这么惨——我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你却阴魂不散,三年来没有一天放过我!给你三年时间你都不肯滚出他的心!”
“你知道我这三年过得有多痛苦吗?我每天都在祈祷,希望上帝怜悯我,能让他看明白我的心,能回心转意好好跟我过日子,或者就是多看我一眼都行,可是,你这个贱人!牢牢占据了他的心,抢了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现在更过分了——他跟我离婚,是你教唆的吧?明明三年都忍过来了,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婚?!肯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吧?你有了纪清河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谢昭昭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手上力道也越来越大。
叶荣欢脸色已经涨红,呼吸极度困难。
她身材相较谢昭昭有些瘦弱,力气也不及她,根本挣脱不开她的桎梏。
“你和云鸣怎样……关我什么事?”叶荣欢艰难地道,“我、和他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这可算是飞来横祸,她之前是听人八卦说云鸣心里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但是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她对谢昭昭是非不分让她强行背锅的行为很是愤怒,但是现在谢昭昭情绪很不对劲,她不敢刺激她,怕对方一个冲动直接对她下了手,所以只能强忍憋屈,艰难解释。
谢昭昭却不信她的话,她冷笑:“你别想骗我了!不是你是谁?!我找私家侦探跟踪他,根本没发现他和其他女人接触——除了你!”
叶荣欢闻言,心头一凉。
她不知道云鸣心里那个女人是谁,但是这段时间,他的确是跟她有过好几次接触。
她正想解释,谢昭昭又红着眼睛,恨道:“——我还看见了他的手机屏保,是你的照片。”
叶荣欢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云鸣竟然……
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昭昭和他夫妻三年,说他心里有个喜欢很久的女人,不太可能是假话,那他来招惹她又是为什么?
拉她当挡箭牌?!
她也看明白了,到现在这个地步,谢昭昭不可能再听她的解释。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杀了我吗?”叶荣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杀人,是要坐牢的。”
谢昭昭闻言,忽而诡异一笑,她贴近叶荣欢,神色怪异得让叶荣欢头皮发麻。
她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你之前难道没听过我的传闻吗?很多人说我有病,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荣欢心里忽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我是真的有病,家里还有好几份精神病院开的证明,我就是现在直接弄死你,也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
“你……”叶荣欢睁大眼睛,浑身冰凉。
那些传闻她听过不止一次,却一直都以为,那只是谢昭昭为了挽留云鸣才做出的,类似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怪不得她现在行为这么怪异……
她还以为对方是受的刺激太大,所以行事偏执。
叶荣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面对一个精神病人,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谢昭昭欣赏着叶荣欢的神色变化,眼底都是畅快。
她忽然笑出声来,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还不会弄死你——就这么弄死你,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我所遭受过的痛苦,你都还没尝试过呢。而且,你还有用处。”
她忽然松开掐住叶荣欢脖子的手,趁她脑袋缺氧反应迟钝的时候,将她双手弄到背后,然后只听咔擦一声——
叶荣欢感受到手腕上的冰凉,下意识挣了一下。
接着她脸色阵青阵白,愤怒地盯着谢昭昭。
谢昭昭炫耀道:“是不是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也能尝试戴手铐的滋味?这是从我表弟那里拿来的,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现在是一名人民警察,当警察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我真为他高兴。”
她话语中都是欣慰和喜悦,像是在和好友分享让自己开心的事。
双手被铐在背后,大大限制了叶荣欢的行动力,一身怪力的谢昭昭,这下只用一只手,就压制住了叶荣欢。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叶荣欢听见那边传来云鸣没有任何暖意的声音:“谢昭昭。”
谢昭昭像是没感受到他的冰冷一样,用撒娇一样的语气道:“老公,我好想你啊。”
“谢昭昭,你在搞什么花样!”
谢昭昭笑着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想知道你心里最真实的答案。第一个——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感情吗?”
云鸣:“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问再多次都不会变。你在哪里?”
他听出了谢昭昭的不对劲。
谢昭昭却没回答他。
她继续道:“你很讨厌我吗?恨不得我去死?”
“活着还是去死,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阿鸣,你真绝情啊。”谢昭昭笑容已经很勉强很难看了,眼角挂着泪。
她抬头,冰冷的眸子看着叶荣欢,问道:“那叶荣欢呢?她是活着还是去死,你要不要管?”
云鸣的声音猛地沉了下来:“谢昭昭,你在哪?!”
“你回答我!”谢昭昭忽然嘶吼。
同时她手上一用力。
叶荣欢难受得闷哼一声。
云鸣敏锐地捕捉到了叶荣欢的声音,“荣欢!”
听出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着急,谢昭昭手下更是发狠,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叶荣欢。
“谢昭昭,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最好立刻给我住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云鸣警告道。
眼见叶荣欢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谢昭昭急忙松了松手。
叶荣欢难受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忽然她感觉到手背上震动了一下——那是她被甩到身后去的包,里面放着她的手机。
她手机习惯开静音或者震动模式,现在这情况,显然是电话来了。
她眼底忽然出现一丝希望。
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进包里,想要将手机拿出来。
然而她上半身大半身体都被谢昭昭压在窗外,手臂几乎不能动,只能靠手指慢慢动作。
好不容易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却发现手机的震动早就停了。
叶荣欢只好握着手机,期待着对方可能会再打第二次。
然而过了一分钟,都没什么动静。
谢昭昭死死地盯着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对着手机说道:“你放心,她还没死。阿鸣,我要的答案,你还没给我。”
云鸣的声音冷到极致:“她若是出事,我会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
叶荣欢默默回想着自己的手机页面,凭借感觉,慢慢地打开通讯录,然后随便点了一个号码,拨通。
她不知道将要接到她电话的人是谁,但是希望对方能敏锐一些,发现这边情况的不对劲。
她一颗心高高提着,生怕被谢昭昭发现小动作。
可是谢昭昭被云鸣刺激得狠了,压根没发现她悄悄做了什么。
谢昭昭正边哭边笑:“哈,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以为我还在乎性命吗?”
“你不在乎你自己,那你的家人呢,你也不在乎?”
谢昭昭猛地僵住了脸,良久,她眼泪一串一串地掉,崩溃又无望:“阿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狠心啊?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三年时间,你对我,就没有半点在乎和怜惜吗?!”
她哭着说:“这是你第二次,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第一次,是在跟她提离婚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两次的本质,都是为了叶荣欢!
“哈哈,我本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不在乎我,可我总是越越的母亲吧?看在越越的份上,我能不能在你心里占点分量?我想问,我和叶荣欢,如果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想想我真是蠢,哈哈,竟然会对你的但抱有期待,你会选谁,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电话被接通了,叶荣欢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她精神太紧张,没去想对方是谁。
只紧绷着身子,生怕谢昭昭也听到了她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但是好在,谢昭昭现在情绪激动,根本没注意到那么小的声音。
“你喜欢她,我偏不要你如意!”谢昭昭对着手机嘶喊,“我要带她一起死!我要让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她!”
她说着,竟然真的将叶荣欢的身子往窗外推。
叶荣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等等!谢昭昭,你先别这么冲动!”
她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云鸣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你自己是不怕死,但是我要是出什么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家人!”
谢昭昭动作顿了一下,扭曲的面孔隐约带着挣扎。
叶荣欢刚刚稍稍放下心,就听她道:“那我就推你一个人下去好了,我不陪着你死,我活着,总有办法保全我的家人!对了,你知道吗,云鸣他妈妈特别讨厌你,她才不会允许云鸣为了你对我的家人出手!”
叶荣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云鸣奈何不了你,那纪清河呢?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是纪清河的妻子,是纪家的少夫人,我死了,纪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话让谢昭昭清醒了一下,然而最终,对叶荣欢的恨意淹没了理智,她道:“你别拖延时间了,不管你拖延多久,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着又将她往窗外推。
叶荣欢双手被手铐铐着,根本没法反抗,只能双腿死死夹着谢昭昭,利用手腕上的手铐狠狠卡着窗沿。
谢昭昭怕被她拖下去,不敢全力推她,粗暴地上手,想要将叶荣欢的腿扒开。
叶荣欢大喊救命。
谢昭昭却冷笑:“你别妄想会有人来救你!你以为这地方我是乱选的吗?这个餐厅的包厢隔音是出了名的好,不会有人听见你的呼救的!”
而且她之前特意交代过服务员,任何情况都不要主动进来,除非她自己叫人。
而且她一开始起身招呼叶荣欢的时候,特意亲自关了门,门被她悄悄反锁了,不会有人进得来的。
谢昭昭最终扒开了叶荣欢的腿,眼见着就要将叶荣欢推出去——
“砰——”巨大的踹门声突然传来,谢昭昭吓了一跳,手下意识一松。
叶荣欢眼中亮起耀眼的光芒。
“有人来了,你——”
“闭嘴!”谢昭昭眼神恐怖,“有人来了又怎么样?没人能救得了你!”
“放开我——!谢昭昭你!啊——!!”
门外的巨响一直在持续,几声之后,门应声而开,一道人影飞快地闯了进来!
而这时候,孤注一掷的谢昭昭已经将叶荣欢推了出去!
叶荣欢在那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拼命地挣扎,最终带着谢昭昭一起栽了出去——要死就一起死!
“荣欢——!”
电光石火之间,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拽住了叶荣欢的小腿!
谢昭昭却没那么幸运,直接摔了下去!
叶荣欢脑子发懵,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拉了上来,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感受着鼻端熟悉的气味,她愣愣地抬头,看见了还未来得及掩去情绪的纪清河。
他眼底都是慌乱,额角还冒着汗,却还是拍拍她背,强作镇定地安慰她:“没事,没事了。”
声音里隐约裹挟着一丝颤抖,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叶荣欢呆愣了许久,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见破了好大一个口子的包——刚才在她被推出去的瞬间,就是她包的带子巧合地勾住了窗沿上一个装修时没处理掉的一个小勾子,缓冲了一下,才给了纪清河拉住她的时间。
她满头的冷汗,无比的庆幸,刚才坐下的时候没把包取下来。
包厢里来了好多人,有餐厅的负责人、保安,几个服务员,以及几个纪清河的人。
包厢里很吵,叶荣欢也没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责任又该是谁的。
她从劫后余生的后怕中清醒过来,才终于意识到一股来自小腿的剧痛。
“怎么了?!”纪清河紧张地问。
叶荣欢脸色惨白,紧咬着唇,发不出声。
纪清河稍稍一松手,她身体就直往下掉。
纪清河急忙拉住她,一低头,才发现她小腿上满是血。
他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抱起来:“我们去医院!”
赶到下面,警察已经来了,谢昭昭落地的地方一地的血,人不知道是死是活,被及时赶来的救护车给拉走了。
叶荣欢疼得几乎要昏过去,脑子已经无法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上的是纪清河的车还是救护车。
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满头大汗一脸焦急赶来的云鸣。
“荣欢!荣欢怎么了?”云鸣冲过来,跟着挤上了车。
看见纪清河被染红的白衬衫,接着看到叶荣欢还在流血的小腿,他脸色猛地一变:“荣欢她——”
纪清河将叶荣欢搂在怀里,脸色十分难看,他冷冷地看向云鸣:“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我的女人我来操心,你该管的是被救护车带走的谢昭昭!那个女人最好不要死,这次的事,我会追究到底!另外,我想你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会给你交代。”虽然事情是谢昭昭做的,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谢昭昭也不会对叶荣欢下手!
云鸣一点也不否认自己的责任。
他焦灼的目光依旧落在叶荣欢身上:“荣欢是什么情况?”
纪清河没说话。
他满心满眼都是叶荣欢惨白的脸,没心思搭理云鸣。
终于到了医院,早就接到纪清河助理的消息,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们,接到叶荣欢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推进了急救室。
纪清河和云鸣都提着一颗心等着外面。
纪清河虽然知道叶荣欢身上的不会是致命伤,但是想到她那么脆弱的样子,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云鸣是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知道叶荣欢到底受了什么伤,又是多重的伤。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云鸣自责道,“我没想到谢昭昭会这么极端,竟然去找荣欢的麻烦。”
纪清河没接话,他脑袋靠在墙上,微微阖着眼。
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他不敢去想,刚才他要是再晚上一步,或者是一两秒钟,现在叶荣欢会是什么情况。
打叶荣欢电话没人接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又不想搭理她。
没想到之后不过一分钟,竟然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
他突然庆幸,他今天和客户谈项目约在了离xx主题餐厅不远的一个酒店。
要是他没在那里,就没法那么快赶过去,那……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睁开眼睛,他道:“说吧。”
云鸣又一次道歉,他没法不自责。
“谢昭昭来找我复婚,我没同意,她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在追求荣欢,就受了刺激,她性子又比较偏激,所以才会……”
纪清河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前几天谢昭昭是被你关起来了吧?为什么?”
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把人囚禁起来,纪清河了解云鸣,也知道对方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还有,谢昭昭哪来的底气,忽然去找你复婚?”
云鸣眼底的情绪微微变了一下,不动声色道:“她拿越越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同意复婚,就要去打官司,跟我争夺越越的抚养权。我想给她个教训,就把她扔西山别墅那边去了。”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叶荣欢显然是不愿意让纪清河知道的,他自然也不能说,还得帮忙隐瞒。
只是这件事谢昭昭否认了是她谋划的,那到底是谁?
纪清河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两人说到这里,就有两个警察过来,说要询问他们一些问题。
纪清河看着急救室门上亮起的灯,道:“抱歉,我现在没时间。”
云鸣也道:“关于这个案件,稍后我们一定配合,但是现在恐怕不行。”
两人都盯着急救室,显然是担心里面的人。
一个女警员就道:“云先生,您的前妻谢昭昭小姐是在另一边,不在这里面。”
她以为云鸣是走错地方了,就提醒他一下。
云鸣也没解释什么,他问道:“谢昭昭情况怎么样?”
他语气太冷太淡,女警员愣了一下。
她旁边的同伴道:“谢昭昭小姐虽然是从四楼摔下来,但是好在中途砸到一个雨棚,缓冲了一些力道,情况应该还好,云先生您先不要担心。”
两位警察又对纪清河和云鸣担心家人的心情表示理解,就说稍后再来找他们,接着就先离开了。
人走后,纪清河唇角掀起一个冰凉的弧度:“看来谢昭昭运气不太好,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