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过去,新的一周又来临。
大学的生活寻寻常常,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大家似乎都乐于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慢慢进入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
不知是因为多了朱朝的那份经历,还是这种大学生活远要轻松于高中。叶无尽对这所学校竟然没有反感,一直都没有请假或者逃学的念头,很是乖巧地呆在这里。
每天七、八点起床,第一节课往往是补觉课,而下课则是午餐时间,第二节则倒是有了精神,但往往都是没有将精力放在课堂上,更愿意盯着股市行情和浏览财经资讯。
如今他拥有农业勋章和轻工业勋章,所以主要精力都投在这两个板块中。只是有时他也挺无奈的,农业板块是做假的温床,而轻工业则是产能过剩的严重地带。
在这个背景下,他倒也是挺尴尬的。
农业股和轻工业股自然不适合于价值投资,这两类公司的持续营利能力都存在问题,哪怕股神巴菲特都找不出投资品的领域。只是若作为投机品种,似乎又没有多少机会,这类企业很难讲出一个动听的故事,如今投机资本更青睐于科技股和影视股。
正是如此,叶无尽很希望能够在朱朝世界中获得更优质的勋章,从而能够持续性地赚钱,而不用现在每次都是火中取栗。
由于宿舍四人这阵子都是一起行动,其他三人很快发现他们老大的这个爱好。初时常光荣来了些兴致,想要学习如何炒股票,只是看到有人炒股跳楼的新闻,当即就果断放弃了。
温谦华的兴趣的似乎永远是书本,而偏爱于历史,对股市无爱。林家亨如今被郑思雨迷得神魂颠倒,心都不在他自己身上,自然对股市提不起兴趣。
日子就是这般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天没有太多的变化。中午吃饭就一起回宿舍睡觉,下午又浑浑噩噩地去教室上课,晚上几个人往往一起外出吃喝玩乐。
最近林家亨为了多亲近郑思雨,将学校附近的夜场都摸熟了,天天变着法子将她约出来。只是他始终没能突破那层屏障,郑思雨身子让他任摸,但开房却是不行,搞得林家亨每次回到宿舍都被常光荣鄙视一番。
女人向来是这间宿舍夜间谈话的重点,对着本班的同学评论个遍。只是大一的新生打扮上确这要差一些,加上又恰巧遇上了郑思雨那帮大美女,所以哪怕是常光荣都颇为“嫌弃”。
只是同班同学不行,但提到那位《华夏古代文学史》的美女老师时,哪怕是正痴迷于郑思雨的林家亨都会忍不住要感慨几句,说要是能泡上这个老师死都愿意。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叶无尽见到了这个老师,不过并不算太愉快。
如同往常一般,他慢吞吞地从后门走进教室。但在迈进教室的那瞬间,他认为进错了地方,他们班只有三十多名学生,但此时整个教室却已经坐得满满的。
对于《华夏古代文学史》他的兴趣一般,看着座位都给别人占了,当即决定发扬华夏的优良传统,准备回宿舍睡觉,将他的座位留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那位同学,你去哪里?”那个漂亮的老师沉声问道。
讲台上,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皮肤异常白净,有一双漂亮的美眸,脸皮白里透红,略显肉质的脸蛋如同刚剥的鸡蛋,身穿着白色连衣裙,彰显着她那丰胸细腰翘臀的好身材,整个人仿若是童话世界中的长公主。
“我去买张板凳!”叶无尽转过身,对着台上的阮藕摊开双手说道。
“陈学春,你让个位置!”阮藕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第一排的一个学生说道。
“好的!”一个长得阳光的帅气男生从位置上站起来,只是他没有离开,而是望向后排的一名男生,那名男生心领神会地拿着书本,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虽然一般教授都不制止一些学生来听课,但如果影响其他同学正常上课,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叶无尽只好走到了前排来,但在跟个叫陈学春的男学生迎面时,分明看到对方那目光中的不善,似乎在责怪抢了他的位置。
“现在我们开始讲课,今天我们讲一种特殊的文体——青词。青词,又称绿章,是道士斋醮时上奏天神的表章,用朱砂写在青藤纸上。”阮藕侃侃而谈,然后话锋一转:“对了,这位同学,你知道什么青词文章?不要怕,有多少说多少!”
叶无尽的屁股才刚沾到椅子,这时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先是深深地望了讲台上的女人一眼,已经看到女人目光藏着的狡黠,然后语气硬蹦蹦道:“我知道得不多!”
“知道不多?不会就只知一句吧?”陈学春似乎对他有天然的敌意,当即挖苦道。
话刚落,身后就是一阵哄笑,特别是前来听课的学长们。不要说这些大一的新生,哪怕是他们已经大二大三,对青词这种偏门的文体都很知之甚少。
这人分明是往脸上帖金,恐怕确实只知一句。
不少人都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哪怕是林家亨和常光荣这时都满是担忧。因为高考压根没有这种文体,所以自然不会注意,谁也不可能在备战高考之时,花精力去学习这类无用的知识。
“有多少就说多少!”
站在台上的阮藕这时突然意识到用力过猛,她自然是不可能存心让叶无尽出丑。刚才是看着他前面总旷她的课,如今逮着人,所以才临时决定找这男人的茬,心里其实并没有恶意。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叶无尽沉声道。
错了?错了!
身后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嘴里都低咕着话语,只是声音都不大,倒是坐在叶无尽旁边的戴眼镜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细声细语地问道:“阮老师问你的是青词,你怎么背诵起龚自珍的《己亥杂诗》?”
“谁说诗不能是青词了?”叶无尽扭过头,微笑地望着她道。
大家心里的疑惑更甚,只是都不知道答案,所以也不敢出言反驳。不过看着台上的阮老师点头,当即知道这应该是青词,心想大概是只知道这两句了。
“投机取巧算什么本领,有本事再说个长的!”陈学春显得很不愤,冷声讥讽道。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诗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在场的人都能背,只是不知道它就是青词罢了。
阮藕原本想帮叶无尽解围,让他顺势坐下,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眼睛又是隐隐泛起了几分期待。
“那我就来个不那么投机取巧的!”叶无尽的耳朵早就异于常人,自然听到了后面的话,接着很轻松地背诵道:“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原始天尊,一诚有感。岐山丹凤双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
这首青词无疑是传播最广的,据说在所有青词里面,嘉靖最喜欢的就是袁炜的这首青词
课堂顿时鸦雀无声,特别是已经准备看叶无尽的笑话的人,这时眼睛都瞪了起来。在刚刚经历高考洗礼后,竟然有人会花精力去研究青词,这种人恐怕全国都没几个。
“老大,好样的!”
常光荣挥舞着拳头,有些兴奋地大声道。
“这虽然不算是投机取巧,但却是最容易背的名篇!”陈学春心里虽然震惊,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个事实。
旁边戴眼镜的女生慢慢从震惊中反映过来,细细琢磨陈学春的话,又是回想刚才的青词,发现这首青词确实简单。若是她接触过的话,用不着几遍也能背诵下来,没准就是一个巧合罢了。
“你急什么?我刚才都说了,那是一个不那么投机取巧的!”叶无尽扭过头戏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微笑地望向讲台上的阮藕朗声道:“现在我来一个普通版的,一首古代的祈雨青词。”
微微停顿,他如同真在祈雨般念道:“河失故道,遗患及于东方;徐居下流,受害甲于他郡。田庐漂荡,父子流离。饥寒顿仆于沟坑,盗贼充盈于犴狱。人穷计迫,理极词危。望二麦之一登,救饥民于垂死。而天未悔祸,岁仍大荒。水未落而旱已成,冬无雪而春不雨。烟尘蓬勃,草木焦枯。今者麦已过期,获不偿种。禾未入土,忧及明年。臣等恭循旧章,并走群望。意水旱之有数,非鬼神之得专。是用稽首告哀,吁天请命。若其赋政多辟,以谪见于阴阳;事神不恭,以获戾于上下。臣实有罪,罚其敢辞。小民无知,大命近止。愿下雷霆之诏,分敕山川之神。朝隮寸云,暮洽千里。使岁得中熟,则民犹小康。”
这首词虽然不算拗口,但普通人还真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背诵下来。
眼睛女生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略显清秀的男生,竟然真将一篇祈雨青词背了下来。虽然她不能确定真假,但看着他背诵如流,知道这青词是断然假不了了。
“苏东坡的《徐州祈雨青词》”有人很快就查到了这首青词,震惊地说道。
本来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时却已经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仿佛是看到怪物般盯着叶无尽。这货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真将如此长的一首青词背诵了下来,他这还让不让别人好好上课了?
陈学春这时候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望着前面的叶无尽。他自然知道这首青词,只是如今谁还会有功夫去记这些东西,只是眼前这人不仅记下了,而且还注意地背诵了出来。
这人来上大学,选择中文系,难得真想要深造不成?
咕……
始作俑者的阮藕,这时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她一直都没有小瞧这男人,只是如今她才真切地知道,这个带领着她在股市所向披靡的男人是多么的妖孽。这青词她都未必能如此流利地背下,而这个男人竟然却做到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叶无尽还背诵了一首严蒿的《景云赋》,声称这是较难的。
“圣天子即位十有七载,明饬庶治协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庙祀,乃稽古礼发纶音,尊严父以配帝开明堂而大享岁,在戊戌月惟季秋百物告成,报礼斯鈝先三日己丑日正午,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绮臣民瞻呼久之不息,考诸载籍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 亦曰景云……纷来籍乎殊祥粤昔事帝圜丘兮垂宝露之穰穰何先后之一揆兮信感通之不爽也歌曰倬彼景云龙之翔兮荧荧煌煌烂天章兮天心宠嘉圣孝备兮圣德广运望如云兮临照四方光八表兮于万斯年旦复旦兮。”
这篇六百多字拗口的青词背出,整个教室一片沉寂,良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