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殿审（二）
    接下来的几日里，风平浪静，卫王下面的人除了补充一些详细的资料，便没有再做什么了。
    京都街面上繁花依旧，压根看不出来内里暗藏的玄机。
    殿审的当天早上，卓青鸾刚好收到了贞女大选的结果，头名，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境下，那头名跟皇帝提要求的好条件，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毕竟皇帝这会儿心头还堵着一桩大事儿没有了结。
    好在贞女大选出来的人，面圣还在多日之后，期望那时候这阵子风波已经过去了。皇帝可以平心静气的处理其余事情，否则，她医宝的事情还真挺难说的。
    卓青鸾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最后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行了，出发吧，叫小九过来。”
    兰冰仍旧不放心的样子，“奴婢还是觉得小九陪着您，不稳妥。”
    “没事儿的，再这样婆婆妈妈我可连宫门口都不让你陪着喽。”小丫头立刻住了嘴，仍旧一脸不情愿的将卓青鸾送出王府，送上了马车。
    戴府
    戴静跟丞相夫人相对而坐，看着桌面上摆放的清粥小菜，不由长长嘘出了一口气。
    丞相夫人放下筷子哀叹起来，“也不知你父亲在大狱之中，有没有这样热腾腾的饭菜吃，咱们禁足尚且见不到一丁点儿的肉星，更何况是他了。”
    “父亲那边自有人会照应着，这一点母亲不必过于担心。”戴静倒是十分的从容，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
    虽然这些日子大夫不能出入丞相府，但是戴静自己也是沾过医的，虽然当时只是皮毛学习，还达不到能够识辨毒物，尝出毒味的地步，至少给自己把脉，能够探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费尽心思还是从外头弄了一些解毒的药草回来，虽不知道会否根治，但至少吃下之后自己不会再神志昏迷，整天疑神疑鬼了。
    如今脑子清醒之后，再去想此前自己干出来的那些事儿，戴静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当时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也是她太大意了，竟然轻易就上了卓青鸾的当。
    事后出宫看到小九那丫头跟在何优优的身后，戴静就全都明白了。虽尚不清楚小九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又是如何归入卓青鸾麾下的，总之，她们是串通一气过来害了自己。
    让自己公然在所有人的面前出糗，还害得丞相府遭遇了如今这般田地。
    咸菜咬在戴静的牙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几乎要将牙齿给咬断了。
    戴夫人见状，连忙拉住女儿的手，“静儿，你可还好吗？”
    戴静和婉的一笑，“母亲放心，我很好。还有一件事，下头人偷偷告诉我的。”她压低声音，凑近了戴夫人的耳朵。
    叽叽喳喳过后，戴夫人的眼底越发的闪烁起亮光来，“你说什么？真有此事？那就是在今天喽？也不知你父亲会否成功。有没有什么是咱们能够帮得上的？”
    戴静反手握住了戴夫人的手，“如今能够陪伴在父亲身边的也就是咱们了，所以母亲咱们得稳得住才行。外头那些事情，自有父亲料理，咱们须得静得下心来，要相信父亲，今日的事情一定能成。”
    戴夫人咬牙，虽也跟着女儿一起点头，但终究眸底潜藏着一抹不信任。
    “若是咱们也能够入宫，那就好了。”
    ……
    殿审的场地选了平日里上朝的泰和殿。
    戴严和被押上来的时候，一应参与殿审的人都已经到了。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着，俯瞰下方那平日里最常出现在这大殿，也是站在最靠近他位置的老臣，脑海里回想而过这匆匆数年的君臣情分。
    戴严和曾经为朝中许多大事献言献策，在当年皇帝夺嫡之争中也贡献了不少的力量。
    其实皇帝心里是知道戴严和实属什么样人的。
    若非登基之后，戴严和使用计谋，勾结戴南国陷害英宁侯府。致使皇帝迷失了判断，他最先除掉的老臣，其实是戴丞相。
    如今皇帝看着戴严和那老谋神算，仍不打算认输的表情，猜想当年他之所以会先一步下手暗害英宁侯，大抵也是猜中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皇帝长叹了一声，朝着殿下的卫王方向点了点头，“开始吧。”
    墨见理目光从卓青鸾的方向一扫而过。
    卓青鸾勾唇，冲他眨了眨眼睛，不用说什么话，互相也就懂对方的意思了。
    将三司近半个月一来调查到的细致证据公开过后，墨见理以及三司之长开始一样接着一样的跟戴严和当面对质，没提供一条，都会拉出响应的人证或是物证，戴严和有的承下来了，有的矢口否认。
    好像是他的脑袋里蹦跳着一个小人儿，赶上小人儿高兴了，它就点头，赶上不高兴了，就摇头一样。随机的。
    三两次之后，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他重重一拍龙案，“够了！朕不想再听下去了。戴严和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卫王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将上头的所有证据册挪到下头，拿出了最后一张总概的，念道：根据戴严和供述的，经年中所有案情涉及到的性命有一百三十之多。其中涵盖了假作意外的三十多名朝中官员之死。另，伙同戴南国陷害英宁侯府，以及其余跟戴南国交涉，出卖本朝利益的行为，也都列举明白了，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摆手，最后的总则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这些日子呈禀上来的细则统计一下，心里也该有个数了。
    殿内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戴严和。
    而他呢，却跟一个没事人似的，笑呵呵的抬眼望向皇帝，“陛下，老臣只有一个问题，那中书令姓何的，和他那‘误入歧途’的儿子，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殿下跪着的银狼何进中已经提交完证词了，原本这里并没有他的什么事儿该被带下去的，还是卓青鸾特地吩咐之下，下头的人才押着他在门口，暂时没有拖出去。
    听到问话，何进中猛然抬头，看向了皇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