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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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太子
    童姥走后, 卢惊绿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老人家的意思。
    她既惊讶又恍惚, 喃喃道:“前辈她竟连这个都替我考虑到了……”
    黑珍珠特别与有荣焉:“对啊,姥姥她做事向来如此,要么不管, 若是管了, 那必定是管到底的。”
    卢惊绿:“嗯, 看出来了。”
    “可你好像并没有很高兴。”白飞飞忽然出了声, 同时目光直望向卢惊绿, 里面尽是探究和揶揄的意味, “难道你后悔离开南海了?”
    “……”
    “或者说, 后悔离开白云城主了?”白飞飞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那满是了然的注视下, 卢惊绿竟无法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庭院里也因此陷入了好一会儿的沉寂。
    最终打破沉寂的是黑珍珠,黑珍珠道:“他怎么说也是阿绿的恩人嘛,当初更是救阿绿于水火, 阿绿估计觉得对不起他。”
    白飞飞闻言, 温温柔柔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而后又神情自若地换了个话题道:“对了, 那我们何时出发去童姥说的那个地方?”
    黑珍珠掰着手指算了算, 说阿绿已经喝了七天药了,现在上路,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天吐好几回。
    “既然如此,咱们就尽早出发吧。”她道, “免得夜长梦多,你们说呢?”
    卢惊绿垂眸思考片刻,点头说了好。
    至于白飞飞,她的意见本来就和黑珍珠一致,当然也同意了。
    至此,她们三人在松江府一共也就住了八天。
    隔天一早,黑珍珠的手下把马车重新准备好,一公主两孕妇就这么重新上了路。
    卢惊绿昨晚没睡好,一上去就眯着眼歪倒在一边了。
    黑珍珠一边给她拿虎皮毯子,一边奇怪道:“我瞧你昨夜很早就吹了灯了,怎么今天困成这样?”
    卢惊绿谢过了她,顺便把人团进这条温暖的毯子里,答得很含糊:“夜里做了个梦,醒了就没再睡。”
    “噩梦吗?”黑珍珠道,“以后你做了噩梦害怕,可以叫我和飞飞的呀。”
    白飞飞嗯了一声,再补充道:“就算不是噩梦,也可以找我说。”
    卢惊绿:“……”还真不是噩梦来着。
    她只是梦到了叶孤城罢了。
    梦到他一个人在洗剑池边练剑,练到早课结束的时辰时,若有所感地回过了头,看到她站在那,一脸疑惑,正欲张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卢惊绿醒了过来。
    她想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就不想知道他对她跑路这件事的反应。
    因为不论他是生气伤心还是根本无所谓,都是她不希望看到的。
    ……
    从松江府去庐州,除了要经过童姥说的金陵府之外,还有姑苏,江阴等地。
    这些江南名城都是出了名的富庶繁华,就连城郭的小村镇,都开着客栈和酒肆,也就是说,在抵达庐州之前,她们都无需再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抵达金陵的前一天晚上,她们便是在离金陵还有两百多里的一座小镇上休息的。
    这小镇不仅有客栈酒肆,就连勾栏和赌坊都开了好几家,白日里便人声鼎沸,待入了夜,更是火树银花,灯火通明。
    可惜卢惊绿和白飞飞作为孕妇,都需要早休息,所以黑珍珠也就熄了带她俩去逛夜市的打算,派手下去街上买了点小吃拿回来给她们仨,就当是凑过了热闹。
    白飞飞对这些兴趣不大,稍尝了两口就不动了。
    黑珍珠也不勉强她,转而拿着糖葫芦递给卢惊绿,说:“阿绿你尝尝,这个好甜。”
    卢惊绿刚要伸手去接,却看到正对着她的客栈窗户忽然自己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你们看——”
    话说一半,窗户沿上又骤然多出一只满是血痕的手。
    而与此同时,白飞飞和黑珍珠也因她的话回头看了过去。
    “谁?!”黑珍珠最先起身冲向窗边,声音冷厉无比,“别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她手里有她惯用的匕首,出鞘时冷光闪烁,足以将那只放到窗沿的手照得更清晰。
    本着不论怎样,也要护好屋里两个孕妇的心情,黑珍珠毫不犹豫地朝那只手刺了过去。
    但就在她即将刺中之际,那只手又动了。
    大开的窗户外,翻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他看上去分外狼狈,但出手又十分果决,武功应该在黑珍珠之上,不仅躲开了匕首,还反过来扣住了黑珍珠的手腕。
    屋内灯火煌煌,这两人动作又快若闪电,卢惊绿作为武功最差的那一个,其实没有完全看清楚,但她还是本能地抓住了自己放在边上的剑,准备去帮黑珍珠的忙。
    她拔剑的时候,白飞飞也起了身。
    幽灵宫主身法鬼魅,出手速度远胜于她,似乎只是肩膀一转,人就已经插至那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和黑珍珠之间了。
    下一刻,白玉一样的手掌拂了出去,而卢惊绿的软剑也应声而至。
    事实上,从卢惊绿看到窗户忽然无风而大开到现在,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而场面之凶险,却堪称她们结伴而行期间之最。
    毕竟黑珍珠还带了那么多王宫禁卫军出身的手下呢。
    像一般的土匪强盗之流,交给他们对付,完全不成问题。
    “你是谁?!”在对方分神去应对卢惊绿和白飞飞的时候,黑珍珠趁机挣开了他的手,侧身让过一步,重新握住了自己的匕首,横向他的脖颈,“说!”
    “客栈下的人,是你的手下吗?”男人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她们三个,声音低沉,犹如在最冰冷的海水中浸泡过。
    卢惊绿手里的兵刃最长,在这个时候,反倒是动得最灵活,她见此人躲开了她的剑锋,立刻翻转手腕,再轻轻一抖,让剑身狠弹到肩井穴上。
    叶孤城当初教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他说的是,这个位置很好利用,因为一旦从身后被击中,就极有可能半身麻木,动作迟滞。
    果然,软剑弹过去后,男人的身体当即僵了一瞬。
    白飞飞见状,趁势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其穴道。
    有她俩的配合在先,黑珍珠再出手时,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鬼鬼祟祟潜入我们的房间,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黑珍珠冷哼一声,将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另一手将衣摆往后一甩,可算是拿出了公主应有的气势,“说,你究竟是怎么潜进来的?”
    这男人被白飞飞点住穴道,脖子边还有锋利无比匕首抵着,偏偏一点都不惊慌,反而镇定无比道:“你的人散得太开,留下的空当,足够我上来了。”
    “你……!”黑珍珠差点气死,但想到这个人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了,又反驳不了。
    卢惊绿见状,忙拉住她的手,劝她冷静。
    “先别急。”卢惊绿说,“如今他被飞飞制住了,我们慢慢问就是。”
    白飞飞则更加淡定。
    她直接坐回桌边,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出声道:“是啊,这位好汉的武功如此之高,进来之后却完全没有动杀招,应当不是为谋财害命而来。”
    她顿了顿,目光随之重新落到那人身上,一字一顿继续道:“倘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有事相求。”
    一身血污的男人听到这里,表情终于变了。
    片刻后,他沉着声音承认道:“是。”
    卢惊绿和黑珍珠都很惊讶:“什么事?”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顾忌什么。
    白飞飞就又喝了一口茶,也不开口催促,直接转向黑珍珠道:“既然他不想说,那你就把他交给你的手下处置吧。”
    “噢,好——”
    “等等!我说。”他终于憋不住,“我的确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我在被人追杀。”他说得很简洁,“我想请你们帮我躲开追杀我的恶人。”
    “无缘无故的,我们凭什么帮你?”黑珍珠还记着他之前的讽刺,态度很不好,“再说了,就你方才那偷鸡摸狗的德行,说不定是什么江湖通缉的江洋大盗呢,我们帮你,岂不是有违道义?”
    “我可以发誓,我绝不是那种人。”他说得很郑重,“你们若是帮我躲过此劫,将来我必有重谢。”
    “阁下什么都不说清楚,光是一句空头承诺,如何能叫我们放心?”卢惊绿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与其发誓,倒不如先把事说说明白,那样或许还有得商量,你说是不是?”
    “能说的,我已经说了。”他目光如常,声音却不知为何渐渐虚弱了下去。
    等说完这一句,身体也跟着倒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响。
    卢惊绿:“???”什么情况?
    她下意识想上前看一看,却被白飞飞拦住了。
    “小心,可能有诈。”白飞飞一边说,一边将手里喝干了的茶杯朝那人背后的另一处死穴掷去,确认其的确是晕了,才起身靠近,弯腰抓住此人手腕,探了一下。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白飞飞道,“难怪刚才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制住了。”
    卢惊绿有点傻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黑珍珠毫不犹豫:“当然是把他交给我的人审问,我才不信他的鬼话。”
    “我倒觉得,他之前说的应该是真的。”白飞飞冷静地分析道,“凭他的武功,如果不是受人追杀,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卢惊绿好奇地蹲过去:“全是内伤吗?我看他身上很多血的样子……”
    白飞飞直接挑开其衣襟,露出这人横了十七八道未好伤疤的后背,说外伤也不少。
    卢惊绿差点被这横七竖八的伤口吓死,下意识道:“他这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啊?”
    此情此景,就连之前一直在吹胡子瞪眼的黑珍珠都有点惊呆:“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在我们大漠,最英武的勇士身上,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伤疤。”
    白飞飞淡定地继续:“而且他还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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